方才我一见您就觉得有几分熟悉,想必这就是血缘亲情的力量。”
皇上被他逗的直笑,看向四爷道:“你小时候虽有几分跳脱,却也比不上他,他额娘可是个活泼的性子?”
四爷硬着头皮道:“不是,他的额娘耿氏性子温柔恭顺,儿臣,儿臣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随了谁的性子。”
弘昼把这话当成了夸奖,嘿嘿一笑,拽了拽皇上的手道:“皇玛法,方才您叫我下去想想为何红豆配相思,绿豆只能配王八,我想明白了。”
“哦?”皇上也来了兴趣,好奇道:“那你说来给朕听听。”
知子莫若父,四爷知道这小崽子嘴里定吐不出象牙,当即就冲着他直使眼色。
可惜啊,弘昼会错了意,他只当四爷怕他在皇上跟前怯场,冲他使眼色鼓励他了,当即他挺了挺小胸脯,大声道:“您想啊,绿豆是绿色的,绿帽子也是绿色的,这都绿了,哪里还好意思配相思?”
得,这下四爷可管不了什么绿豆,绿帽子了,他的脸都快绿了。
他冲弘昼使眼色使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弘昼却忙着与皇上科普红豆与绿豆的差别,根本没看见。
弘昼想到纳喇·星德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老气横秋叹了口气:“方才我还问过额娘了,额娘说红豆味苦,有小毒,绿豆清热,去火气,所以啊,我想着红豆配相思,王八配绿豆,相思太苦,王八大补,皇玛法,您说是不是?”
皇上脸上笑意更甚,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寻常老人在他这个年纪早就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可他了,儿子也好,孙子也好,与他说话时是小心翼翼,恨不得再借八百个心眼子带在身上。
弘昼也跟着笑了起来:“皇玛法,您说是不是吗?”
皇上颔首:“朕觉得你这解释比你阿玛的解释有道理多了。”
受到夸奖的弘昼并没有骄傲,反倒是煞有其事道:“我觉得王八比相思好多了,王八多好吃啊!”
皇上颇为赞许点了点头,“朕也这般觉得。”
弘昼就这样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祖孙俩虽是初次见面,但却半点不陌生,皇上问起弘昼平时喜欢吃什么,每日靠做什么打发时间。
弘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更是不等皇上问起,主动说起他的宝贝猫儿橘子,“您看,我的猫儿长得好不好看?阿玛非得给它取名叫‘翻雪’,我觉得翻雪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橘子是小公猫,哪里能叫翻雪?”
说着,他又道:“阿玛虽然还不错,但他之前还打了我的屁股,不过最后阿玛算是与我道歉了,我就原谅他了……”
……
他正值狗都嫌的年纪,话多的很,与皇上一来一往的,以至于跟在皇上身后的四爷沦为小厮一般的存在,连话都插不上。
但四爷的这颗心却是起起落落,没个停歇,每每弘昼说句话,他这心就高高扬了起来,瞧见皇上的脸色后,他这心又微微回落。
如此往复,这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里,四爷的衣裳是干了湿,湿了干,比他过去几个月都要累。
好不容易等着到了水榭,四爷趁着弘昼说话说累了,正吃糕点的时候,上前与皇上说话:“皇阿玛,如今时候不早了,您可要用了晚膳再回去?园子里有擅淮扬菜,粤菜的厨子……”
皇上却是摆摆手:“不必了,朕还得回去乾清宫看折子,不必在此处多留。”
说着,他更是道:“更何况朕今日来的突然,在此用膳定闹得园子上下人仰马翻的,朕方才听弘昼说他的哥哥叫弘历,也是个极好的孩子,朕既然来都来了,便将这孩子带过来给朕看看吧。”
四爷连声应是。
很快弘历就被苏培盛带了过来。
比起弘昼的跳脱,弘历则沉稳许多,小小的人儿宛如大人似的上前与皇上请安,皇上问话时,他更是答的一板一眼,连皇上都忍不住直点头,更是夸赞道:“你这两个儿子都是极好的。”
只是有弘昼“珠玉在前”,皇上再看弘历时,只觉得弘历太过于沉稳,与紫禁城中的孩子们差不了太多,没有孩童的影子。
吃了糕点,喝了蜜水的弘昼再次有了精神,凑到皇上跟前道:“皇玛法,您看,我就说我哥哥很好吧?他只比我大三个月,不光规矩学的好,还会认字,背诗,我额娘时常叫我多跟着哥哥学一学。”
见惯了互泼脏水的儿子们,皇上再看见如此赤忱的弘昼,只觉得颇为欣慰:“弘历是个好的,你啊,也是个好的。”
虽然弘昼也是这般觉得,但他难得从旁人嘴里听到如此夸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皇上略坐了会,就起身要回宫。
四爷则送皇上出门。
一路上,皇上这才有空问四爷近来如何,四爷恭声作答,这一来一往,倒有几分他幼年时的影子。
那时候皇上并不像如今这样防备着他们这些当儿子的,那时候,皇上虽是君主,却更是父亲。
行至门口,皇上这才道:“好了,送到这里就好了,朕今日过的很高兴。”
“你一贯沉稳,不需要朕多操心,教养的两个儿子也是极好的,这一点,你比朕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