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再说。
“像飞奴一样是吗?”花儿问他:“飞奴如今到底在哪?”
“他一定有他的好去处。霍家人不恩将仇报。”
花儿不再讲话,而是帮他一起捧雪。她知晓他又要化雪给她净手,她已然如此狼狈,他还要担忧她的身体,怕受寒往后遭罪。
“你的脸还疼吗?”花儿问他。
“不疼了。”他也学她将脸凑到她面前:“你摸摸看。”
“摸什么?”
“那道疤上结痂了,比你的脸皮还要硬些。”
花儿被他逗笑了:“这也要比!”但还是伸出手去触了下,斑驳的伤疤,破痂的地方刮的人指尖疼,果然比她的脸皮硬。
“还疼么?”
“不疼了。”
“好好的一张脸。”
“没事。”
花儿收回手,躺倒在草垛上,将双手塞到脑后,翘起二郎腿,这样歇脚很解乏。霍言山看她着实讨厌不起来,甚至喜欢她的讨喜模样,就夸她:“你可知道,你真像一个女侠。”
“女侠什么样?”
“就你现在这样。”
“可我连功夫都不会,怎么做女侠?”
“你救了我,比女侠还要厉害。”
花儿咯咯笑了:“巧合罢了!不足挂齿!休要再提!”
“请女侠与小生一起去打只山鸡罢!该吃些肉了!”
“成。”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月光森林之中,霍言山玩性大起,不时跺脚惊起飞鸟,吓得花儿抱头鼠窜。而他笑得不能自已。他像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似的,此时此刻只想快活。他们在林子里穿梭,碰到山鸡,霍言山故意失手,而后再撒腿去追。不知跑了闹了多久,二人肚子咕咕叫了,霍言山方打了一只鸡。
拎着鸡向回走,直接架在火上烤。他说起儿时进京随皇上去狩猎,太子皇子们都不如他有准头,他拔了头筹后被父亲破口大骂。再后来就一直失准头,太子皇子高兴,他就不会挨骂。
“拔头筹还要挨骂?”
“要的。要让他们开心,哪怕我们是姑苏霍家,到了京城亦不过尔尔。要看人脸色,要夹着尾巴做人。”霍言山的脸上覆了一层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的情绪:“那太子阴晴不定,在围场里一个小宫人不小心打个喷嚏,他将人鼻子割掉了。还有,他打小体弱,皇后不知哪里听来的,说童年童女的骨头入汤壮骨启智,于是他们就把刚进宫的十一岁的宫女胳膊剁掉,我亲眼见的。”
花儿打了个冷颤。
霍言山把衣裳脱下来给她披上:“你是不是吓到了?或是你们在燕琢城也有所耳闻?皇上近年来恶疾缠身,太子暴戾,这天下不是那个太平的天下了!”
他说这些花儿不懂,只觉得可怕,那可怜的宫人的鼻子和那宫女的胳膊,好像那些人都不是人,是他们养的木偶一般。她极能体谅,她打小会看眼色就是因着去老爷们家里当差,一不当心就挨打。她后来已十分机灵了,还被白栖岭捆过几次。她对这些老爷们又怕又厌,可若不在他们手下讨生活,就要活活饿死。
“那你还要帮他们找兵器?还为了他们差点死掉?毁了自己半张脸?还要冒险把这些东西运到滇西去?你傻呀!你…”
“不一样!”
“哪不一样?”
“立场不一样。”霍言山抓住花儿衣袖,郑重看着她:“花儿,今日是我这一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适才在林间跑的时候让我想起我也不过二十又一岁,常人有的那些我也该有。我真的感激你。”
“这话说的。只要你想,你就能有。”花儿拍胸脯:“别的咱不会,给官老爷逗闷子咱最会了!”
霍言山笑了,将山鸡翻了个面,而后说道:“花儿,你随我去江南吧?我给你寻一个临水的院子,你推开窗就能看到船听到渔歌,那河面上雾气腾腾,不比这条江差。一年到头有吃不完的鱼,还有你没吃过的虾。我让你有穿不完的丝绸,带不完的首饰…”
“霍公子,我问你一句啊…”花儿打断霍言山:“你这是要养通房啊还是怎么着,我听着怎么不太对呢?”
霍言山想了想:“霍家媳妇不好当…”
“你可真是扯远了,你要我做你的通房、妾,或是你的夫人,只消你自己决定就是了?你不需要问我吗?问我愿不愿?”
“对不住花儿,我只想报恩,是想让你衣食无忧。”
“你要这么报恩,快别报了。养鸟呢?你来逗我,我给你叫一声,你赏我条虫吃…”花儿努起嘴学霍言山:“还穿不完的绫罗绸缎戴不完的金银珠宝..给谁看?推开窗给你们姑苏河里的鱼看吗?”
花儿这嘴皮子真的厉害,把霍言山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又不知从何开口。他竟觉得花儿说得对,如此那般,的确是对人不敬不爱。报恩的手段不止那一种。更遑论他迄今为止拉着她,都不是为报恩。
花儿见他沉默不语,就捅捅他:“糊了。”
霍言山忙把鸡拿下,最后撒了一点盐巴,最先扯下鸡腿给她。花儿鲜少吃这样的大肉,咬一大口,好香。霍言山不饿着她不冷着她,也算好人了。
夜里不敢入睡,霍言山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