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房屋、勘探矿脉、初级提炼,要做的事情太多,阿嫖一行人忙得四脚朝天,在新大陆待了将近两年才分批返航。中间隔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欧洲那伙人几乎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支在外的队伍。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返程船队的吃水甚至比去时更深了些,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按照过往经验来看,返程靠岸的船队基本都处于“山穷水尽”的局面,无论燃料还是食物、淡水,都消耗殆尽,甚至也伴随着船员体重的减轻等等,这些都会造成船体上浮。
这种反常只有一个解释,他们装载了非常沉重的货物。
那么问题来了,在广袤大海的尽头,有可以进行交易的对象吗?
值得他们付出将近两年的时光进行交易的货物,该是多么的价值连城呢。
顶着这些充满探究的视线,船队发出低沉悠远的汽笛声,缓缓使入龙港。
阿嫖等人需要等下一批大禄官方船队到来后进行转运交接,增补官方文书,同时补给,前后少说也要停靠两个月。
包括后勤人员在内,船员们都是轮流往返的,如今在新大陆一待两年,也憋得狠了,阿嫖正好给他们放了假,也请祖国来的船队将自己和众人的家书带回去。
若有身体和心理状态太差,不足以继续返航的,也会就地结算,然后跟大禄官方船队一起回家。
“去岁我们发现了金矿,但到底人手和工具都不足,技术达不到,这批金锭不够纯,只怕回国后还要再行回炉……”阿嫖与来人一一交代,又随手拿起一块金锭验证。
那人仔细听了,亲自察看过后与她交割,这才佩服笑道:“郡君说得哪里话,如今没外人,恕下官斗胆说句知心话,只您这前后几次冒险出海的劲儿吧,大家伙儿就都佩服得不得了。”
出海的风险人尽皆知,她父亲身居高位,弟弟、师弟也前程似锦,几家女眷会舍弃那般繁华出来玩儿命呢?
就冲这股劲儿,他就服。
阿嫖跟着笑了一回,“多谢。不过到底是公干,还是以军职相称吧。”
因为实际掌握统兵权,盛和十年临行前的阿嫖终于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得封破海将军。
古有破虏,今有破海,气势雄浑,阿嫖很喜欢。
朝中曾有异议,但几次三番过后,盛和帝对这些酸儒也有些不耐烦,在朝会上大发雷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如此,尔等自己去吧!”
想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吃草,秦放鹤只是微微有点老了,不是死了!又要用人家闺女拿命换来的航海图,又不许人家沾功,他都没脸开这个口!
秦放鹤自己不松口,盛和帝也不支持,冉壹和秦灿逮着机会就骂人,那些反对派也只好偃旗息鼓。
“是,瞧下官都欢喜糊涂了,该打该打。”来人从善如流地改口。
并非他有意轻视,而是大禄自建国以来从未有女子得封军衔,没叫习惯。
“对了,我的家人可好?”虽收到家书,但阿嫖素知自家人惯会报喜不报忧,总要亲耳听人说了才放心。
如今已是盛和十二年末,她三十八了,父亲母亲也都是近六十的人了,怎能不担心呢?
“好,都好着呢!不是下官说奉承话,令尊令堂极注重保养,如今也还上得马,硬朗着呢,瞧着比那些晚辈还利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来人笑道,“您师公并庄大人、苗老等也都好着呢,三位老爷子时常凑在一处下棋……”
阿嫖这才放下心来,又看书信。
秦放鹤等人难免写到朝中局势,阿嫖这才得知当年她刚离开京城不久,尤峥就病了一场,痊愈后也大不如前,只好请退,隋青竹顶了他的缺。
说来也是天定师生缘分,隋青竹如今渐渐有了年纪,脾气倒越发刚硬了,每每觉得盛和帝有不公不允不体恤民生之兆,便会无视场合,径直出声,“陛下,臣有本要奏!“
“……每每为父在侧,虽与己无干,然他那话硬邦邦的,常有惊人之语,简直能戳死人,为父尚时时难以忍受,难为陛下竟能成全体面……”
秦放鹤的书信中,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阿嫖看得大笑。
隋青竹是先帝在世时就立过功,当众赞誉过,又赐下爵位的,后面又担任了盛和帝的老师,于公于私,盛和帝都没办法跟他翻脸。
况且隋青竹生性耿直,从不徇私,凡有所奏,必有端倪,盛和帝再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今内阁众人都暗中达成一致,隋青竹唱白脸,他们唱红脸……一旦隋青竹说得过分了,盛和帝面子挂不住,欲要找由头叱责,众人便默契地开始打捞。
以至于如今但凡隋青竹一起高声,盛和帝就头皮发麻,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做错了。
不过说心里话,秦放鹤还是很乐于见到这种场面的。
至少能够说明,盛和帝是一位有肚量,能接受忠言逆耳的好皇帝。
阿嫖和董娘各自看过家书,又挑出有趣的片段交流一回,大笑不止。
董娘在床上打了个滚儿,自觉不如往年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