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见证盛世,追逐神秘又富丽的东方文化。
这种官方和民间的双途径,大大促进了文化交流,也就是在这个被后世誉为“第一次全球文化大革\命”的特殊时期,多国文化相互碰撞,迸溅出耀眼的火花,在诗歌、绘画、文学创作等领域诞生出大批融合了中西方风格的新流派,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后的数次文化变革中,均可看到这次开创性文化大融合的影子。
及到盛和二年,京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番邦面孔,街头巷尾的酒楼食肆、街边摊上,也常常看到那些与本地人风格迥异的番邦人像模像样穿着汉人的衣裳,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讨价还价……
见
得多了,京城的百姓们也从原来的看稀罕,迅速衍变为见怪不怪。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好些番邦人身上还臭烘烘毛茸茸的,禽兽也似,有甚好看的!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广州、泉州、杭州等多个沿海港口城市。
大禄朝,正在成为真正的世界中心。
在此期间,阿嫖和董娘也参与翻译了许多外文书籍,并尝试将中国典籍翻译成外语版本,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批真正青史留名的,具有国际知名度的女性翻译家。
印有“秦熠、陆蓉”大名的新书是阿姚和冉壹散衙时,一并带回的,秦放鹤还特意给两人办了庆功宴。
席间大家都喝了点酒,散席时微有醉意。
私下姐弟俩说了许多要命的话,阿姚便别有深意地叹道:“若是姐姐你亲自撰写的就更好了。”
不知情的人听了,只以为是想让阿嫖动笔,但阿姚说的,却是地圆说。
他曾看过姐姐带回的外文书籍,也听过对方罗列的种种论证……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席间二人吃了不少烤肉,腹内热气翻滚,更兼酒气上涌,此时都坐在暖阁外的廊下消遣。冷风吹在微微发烫的面颊上,分外惬意。
阿嫖才要开口,忽然起身,她的动作似野猫般迅捷轻盈,很快来到拐角处,一把从廊柱后抓出来一个人,“无极?”
冉壹面上涨红,分外尴尬,“我,非我有意偷听,我见你们席间多吃了几杯酒,想着给你们送醒酒汤……”
他手中的托盘内放着两盏玫红色的甜汤,因方才阿嫖的动作,已然洒了些出来。
阿嫖失笑,“有劳。”
她没有伸手去接,冉壹迟疑了下,还是走到阿姚身边,才要将那两盏醒酒汤端出来,就听阿嫖道:“阿姚,外头冷,进来说话。”
她叫的虽是阿姚,可眼睛看的却是冉壹。
冉壹没得选。
稍后二人在暖阁内落座,短暂的沉默后,冉壹开口赌咒发誓道:“此事我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话音未落,阿嫖就轻飘飘道:“父亲知道。”
“啊,”冉壹立刻改口,“那么天圆地方就一定是错的。”
阿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否认天圆地方,就等于否认天子中心说,而否认天子中心说,就意味着华夏数千年来流传至今的“君为臣纲”“君权天授”是假的。
这是足够杀头的大罪!
冉壹毫不犹豫地点头。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师父,既然先生这样说,那么就一定是对的。
一通则百通,此时此刻,冉壹脑海中那些曾经无处归置的零星碎片也都似被飓风卷起,被无形的大手操纵,迅速串联起来:
郡君近几年与董苍往来甚密,而董苍是司天监的人,按理说,他应该是天圆地方最忠诚的支持者。
但既然郡君本人如此,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董苍……
另外,先生一直以来所主张的“仁”,不同于诸子百家中的任何一种,甚至他所主张的引进、改良作物,提拔翰林院,修路等举措,也都与世俗规则微妙的矛盾着。
但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
如果天子不再是宇宙中心,如果天子本来就不该是万物主宰,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莫名的颤栗骤然出现,裹挟着酒气沿脊骨一路疾行,贯穿了冉壹的四肢百骸,最后直冲天灵盖。
这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彻大悟。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乾坤颠倒,冉壹丧失了呼吸的本能,巨大的耳鸣声回荡在脑海中,震得他眼前发黑。
冉壹好像陷入了某个神奇的空间,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滑,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令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的筹谋和忍耐。
无数信息碎片争先恐后涌入脑海,相互交织、融合,衍变为崭新的结论。
他忽然明白了某次听师兄兼好友口中感慨过的“还不是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也福至心灵,窥见了先生这么多年来,在农耕、经济等方面努力背后蕴藏的深意一角。
至少目前为止,这种论断,谁提谁死。
而法不责众,只有数目最庞大的芸芸众生,自发地产生进一步探求的欲\望,由欲\望自然地流淌出疑问,由疑问诞生追寻真实的渴望,再将这种渴望付诸行动……
那时燃起的便是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