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蝼蚁;
他们高得也太久了,久到往来皆是数字,轻飘飘,毫无分量。
秦放鹤转过身,看向天元帝,“陛下,每位学子要读书,必要请师父、买书籍,那等三百千之流启蒙入门的最便宜,也要百十文一本,到了四书五经……若要参加县试,需先缴纳保银二两……”
“好了,不必再说了。”天元帝心口堵得慌,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自认勤勉,也时常派钦差四处查访,自觉没有疏漏,虽知各地偶有灾祸,可……百姓总不至于吃不上饭吧?
但今日叫这小子一说,或许大部分百姓有粮米果腹,若要读书,还真得全家、全村齐发力。
秦放鹤归队。
天元帝沉默片刻,叫了司农出列,“秦修撰方才所言,可有掺假?”
那位司农面无表情,垂首作答,“微臣惭愧,秦修撰虽在翰林,然对农桑知之甚多甚详,并无夸大。”
甚至一些比较敏感的细节,比如豪族圈地,没有说。
天元帝摆摆手,没说话,满朝文武也没说话,就连最开始觉得秦放鹤夸大其词的官员们,也集体哑火。
文人较真,自以为是,但在清清楚楚的数据面前,谁都无力反驳。
现任国子监祭酒郭文炳出列时,多少对天元帝的提议有些非议的宋琦等清流,也有些口舌干涩起来。
原本还觉得三五万两拨下去只是仨瓜俩枣的杨昭,也沉默了。
五万两,三万两,哪怕只有三五两,就有可能养活一家六口……银子,原来是这么值钱的么?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气。
那些蛮夷,凭什么要走我们这许多财物!
最先发言的李掌局也有点打蔫。
他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本来么,赠书是旧例,他也不过照葫芦画瓢办了而已,有什么错呢?
原本年底就是满朝文武抢钱的时候,各衙门你十万,我八万,都要拨款,谁不要谁吃亏。若今年也是一般,他们造书局不过要个三五万两,并不算出挑。
陛下硬要撅了这一笔,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现在?
陛下先说要把这笔银子拨给下面的官学,原本还可以挣扎一番,可秦修撰说了这一大通……民生多艰,读书不易,谁还好意思抢这一口?
你抢了,就是跟老百姓过不去!跟满天下的寒门学子过不去!
于公于私,都说不得。
就好比自家关门过日子,难不成放着自家孩子要饿死了,没书可读了,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口好的,转手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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