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何苦来哉?大家不久前不还在一处饮酒谈笑,何等快意。如圭喜好风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失小节,却无大恶,你这样在众人面前说他,叫他脸上如何过得去?外头看了,说咱们内讧,也不好听。”
赵沛用力搓了把脸,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孔姿清忽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断了也罢。”
程璧连自家发妻都不放在心上,必然也瞧不起他们的夫人,既然如此,还来往作甚?免得日后交际起来,再给带歪了。
“怎么无疑你也……”康宏哑然。
秦放鹤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习惯就好。”
割袍断义算什么?进了朝堂,衣冠禽兽们互骂祖宗的事且多着呢!若
一味忍耐,早就满地王八了。
程璧风流成性,已然在陛下心里挂了号,如今又公然替有罪之臣发声,稍后传到陛下耳中,指不定怎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那个性子眼见着是改不了了,迟早要惹祸,这会儿提前划开界限也好。
可惜么,是有些。
然世间事难两全,与其这会儿都委屈,还不如散了。
见众人执意如此,康宏也不能违背,况且他私下也觉得程璧公然出声不妥。
只是到底做过朋友,如今想来,甚是可惜。
这还不算,紧接着,赵沛去大理寺的调令就下来了,明日便去报道。
大理寺正,从五品,额外加封翰林院侍讲学士,正五品。按照大禄律令,若官员身兼数职,俸禄待遇以高者论。
程璧听了,面色微变。
他跟赵沛午间的争执,必然已经传到御前,不然怎么赵沛的申请早不下来,晚不下来,偏偏这个时候下,还额外加封?
显然,陛下对赵沛满意极了。
那么跟他对立的自己……
程璧难得有些后悔,后悔之前不该跟赵沛弄僵了。一时又暗恨自己不长记性,前儿才因类似的缘由同隋青竹闹翻,被罚俸,如今怎得又犯?
可转念一想,赵沛当众给我没脸,也未必把我做真朋友。
到底是半路才认识的,自然比不过他那些故交。
况且彼时自己已经低头,那厮非但不借坡下驴,反而越加嚣张……若要再认错,日后在翰林院如何抬头?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罢了,赵沛也非那等因琐事便伺机报复的,就这么着吧。
康宏一扫方才的沮丧,对赵沛拱手道贺,“这可是升官啦!”
虽走的路子与众不同,但这可是实打实的五品。
就连隋青竹,也因午间赵沛当众指责程璧之故,对他有所改观,上前道贺。
赵沛真心欢喜,正好今日几位好友都不必值夜,便约好了晚上一起去酒楼聚一聚,外院的杜文彬和陈舒也叫上。
因隋青竹也在,便顺口喊了他。不出所料,隋青竹又拒绝了,众人也不在意。
秦放鹤与他道贺,这才去后头卷宗库房里翻看资料,准备写折子。
打仗,说得简单,真要动起来,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先打哪里?
以何名义?
战线何处?
回报几何?
都要搞清楚。
再者大禄海岸线狭长,西北两面也与多国接壤,虽大致和平,私底下也偶有摩擦,相互试探。
若东南沿海一带海战,兵力火力倾斜,西北两地是否会乘虚而入?少不得防备。
可若要防备,就几乎等同于双线开战,以现在大禄的兵力、粮草何银钱储备,能经得住吗?
说不得要化整为零,逐个击破。
粮食,资金,都不是问题。
海外岛屿虽小,然也不乏沃土,多有一年二熟二熟者,又富含金银等诸多宝矿,名贵海珠更多。
先弄一处,底层劳作者、粮食、启动资金不就都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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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些远的,大的,暂时不便动,那就多多开展海外贸易,将他们喜欢,大禄朝又不缺的丝绸布匹、瓷器并烟酒糖茶等多多出口,换回他们的金银,如今没影儿的玉米、土豆、红薯等高产作物,彻底扭转大禄朝潜在的粮食危机,然后转头采买战马、粮草……
用他们的银子去打他们,可谓无本买卖,美滋滋。
现在是九月中,按照旧例,各国各部使者们十月就会陆续抵达,鸿胪寺的官员们也要运作起来。
临近年关,各部各衙门都要做汇总,另准备来年预算,又要筹备年末大祭祀和庆典,并进京述职的官员和外来使者等,都需要户部拨款。
再有各地衙门要筹备县试、府试和院试,贡院考场也要修补,再者考生们的补贴和后期中了的路费等,也要钱。
一时间,各处哭穷的折子如雪片般飞来。
内阁先筛选了,不合理的直接打回去重写,合理的,便分门别类归置好了,上交天元帝御览。
随便翻开一本就是死要钱的,天元帝看得头疼,索性全交给翰林们读。
读完不说,还要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