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将水梨和林檎果都切成大块煮着吃。
外头雪势渐大,纷纷扬扬不见前路,竟似铺天盖地。四人也不急着走,便吃着茶果说些过往见闻。
不知怎么聊到跟孔姿清的偶遇,赵沛看似去一点儿也不在意甚么黑历史,大大方方说了。
正费劲巴拉剥柚子的齐振业听了,失笑道:“慕白兄,你怎的不先亮明身份?”
也能免了那一顿好打。
赵沛搓搓手,似乎有些窘迫,“委实没想到有那么些人……”
原本他看着,那小小一家食肆罢了,能有多少人?
若只三五个,自己倒也应付得来。
可万万没想到,那群混账王八不讲江湖道义,呼啦啦涌出来足足十个!狗日的还不单挑!
秦放鹤:“……”
齐振业:“……”
孔姿清掀了掀眼皮子,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都说到这儿了,赵沛自觉也不可能更丢人,当下拍着大腿道:“当日我行至一处,错过宿头,找了农户投宿。那家只得一个老妈妈,见了我虽有些害怕,却仍用心招待,只夜间暗自啼哭。
我正睡不着,便起身问她,得知那食肆掌柜的收了她的鸡蛋,原本说十日一给,可十日到了,那混账竟说根本没收到……”
老妈妈无儿无女,早些年外子又没了,自己年纪大了,做不得活,只好养些鸡鸭度日。
那开黑店的分明不差这几十个钱,却仍要黑心贪昧,由不得人不恼。
当时赵沛便怒不可遏,天一亮就循着那食肆去了。
“罐头”煮好了,秦放鹤直接放到窗外迅速降温,顺手给众人分了。
赵沛接了,用叉子挑了里头白白的梨肉吃,入口只觉甘甜,软中带脆,很是可口,便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想着,若直接亮出身份,那厮必然服软,可待我一走,势必变本加厉,少不得要连根拔起。”
他也想过一开始就报官,可此乃家丑,且当下也无实证,只要事情不闹大,地方官必然倾向于和稀泥。
纵然给那厮打几板子,关几日,糊弄一回,也就又放出来了。
只是千算万算,赵慕白愣是没算到对手不配合。
他说完,茶桌上诡异地沉默许久,三人看天看地看脚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良久,还是秦放鹤觉得这个家没自己得散,当即清清嗓子,若无其事笑道:“说起来,慕白兄这身孤身走江湖的胆识和体魄着实叫人羡慕,又听无疑说你颇通拳脚,可是家学渊源?”
赵沛瓮声瓮气笑了起来,抬手往自己身上拍打几下,显然对这个块头也颇为自得。
“实不相瞒,我家祖上曾因战功封过爵位,可惜如今也没了……”
如今赵家长辈中多地方武官,但品级都不算太高,最出息的一位伯父也才在府城做同知,不过五品司马。
当年赵沛刚出生时,家中长辈们喜忧参半。
喜的是孩子健康,个头都比别的婴孩大些,一看便是虎将的好苗子;忧的却是如今天下大略太平,边境只偶有摩擦,没有多少大仗好打,军功难攒,武官地位大不如前。
东南沿海一带倒是时有倭寇登岸,奈何赵家又不以水战见长……
赵沛就这么稀里糊涂长大,三两岁时就如父辈一般,开始整日举着木头小剑在院子里嘿嘿哈哈,倒也有模有样。
直到赵沛七岁时,赵父仍未给他启蒙。
某日,赵父下衙,带了两位文武同僚回家吃饭,开席前,照例叫赵沛上前行礼问好。
那文官见这小子虎头虎脑,煞是可爱,便说些夸赞的话。听赵沛回答不错,越发添了几分真心,又顺口问了几句,然后脸色大变。
这孩子天分太好了!
都没人正经教过,可他就好像天生对文字有着非同一般的敏感,比如寻常人看天气好,大约只会说“啊,日头不错”,但只从别人口中听过只言片语的赵沛,却张口就能说出类似“天如洗”之类的话。
然后那文官当场指着赵父破口大骂,十分痛心疾首,“莽夫莽夫!险些误了文曲!”
赵父虽是武官,却也读过书,敬重读书人,恁大一个汉子,愣是被骂得抬不起头。
那文官骂完,捶胸顿足,当场收了赵沛做弟子,次日便叫了家去,亲自与他启蒙……
待赵沛说完,秦放鹤不禁感慨,这也算是文曲星托生到武曲星窝里了。
若非遇到那个文官,还真有可能就此埋没。
纵然后期再有机遇,终究误了启蒙,少不得多费功夫追赶。
眼见日中,四人也觉肚饿,预备换地方用饭。
谁知一出茶馆门,赵沛就说要先去书肆看看,“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一番相处下来,齐振业也颇爱他为人,便问要买什么书,笑着玩笑道:
“左右不急在一时,不若同去,饿也瞧瞧你平日里读甚书,才能有这般才学。”
赵沛失笑,“也不瞒你们,并不是甚么正经书,乃是一位先生写的好话本,真乃奇书!原是我在外头偶然见着的,可惜那便书肆的人说,也是外头传来的,竟不知源头,他们买了旁人的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