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船厂之后一直在听着陈远讲解的朱厚照,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顿时停顿了下来,转过头朝着陈远望了一眼之后,轻轻说道。
“存在即有他的道理。”
“你们看不上的这艘破船,且不说他之前的经历,最起码光是从南洋航行回天津卫这一点来看,这造船的水平就不可轻视。”
说完这句话的朱厚照,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陈远,也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提个醒。
如果一群人都这般墨守成规,没事贬低这个贬低那个的话,那和夜郎自大又有何区别。
所以想到这里的朱厚照,停顿了片刻之后,对着陈远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固守成规,而是要开阔创新,有功夫贬低他人的时候,不若好好想想,对方为何要这般设计,这般制造,难道他就一点优势也没有吗?”
“高桅杆也就意味这风帆加大,而风帆加大则是保证了速度,至于你所提的船身问题,表面上来看,他确实是不如咱们大明的稳重,甚至在空载的情况下,这船还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想想,他这般设计的缘由是什么呢?”
“据我所知,这种船型,就是为了远航所准备,因为在正常的情况下,他的船舱根本不可能空载,物资、人员、货物等等这些东西,会让它的吃水线下降,使它的重心下移,让他在水中能更加稳重。”
一旁的陈远,听到朱厚照这略带训诫意味的话语之后,原本还洋洋自得的神情早已不见,神情变得紧张的他,额头上也开始有汗珠显现出来。
说实话,他之前对朱厚照所说的那些内容,也不过是船厂的那几个工匠所言,陈远为了在朱厚照面前卖弄一番,才特意学来给他听的。
可是哪想到,原本自己感觉很有道理的东西,到了太子殿下这边,却被否定的一无是处。
而且关键的问题是,自己在听了太子殿下的讲述之后,反而觉得太子殿下说的也挺有道理。
所以此刻的陈远,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他,更是躬身站在一边,即使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低落下来,也不敢伸手去擦拭。
这边的朱厚照,再说完之后,看到陈远的这般模样,也不愿再继续训斥下去,停顿了片刻之后,面无表情的总结道。
“行了,以后遇事多想想就得了,宝船褔船也不是祖上就有的,吃老本的同时,也要动动脑子,要不然……”
“落后是要挨打的!”
朱厚照深有感触的说出这番话语,目光更是在在场的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继续叮嘱道。
“学习,不断的学习,取尔之长补己之短,唯有不断的进步,不断的前行,才是避免落后和挨打的唯一途径。”
听到朱厚照的话语,对面的众人,均是躬身应是,而在最后面的张璁,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是他和朱厚照的第二次接触,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不像张仑等人一般,可以经常的出现在太子殿下的左右。
所以此刻的张璁,仔细的聆听着朱厚照的所言所讲,心中更是在琢磨朱厚照的想法和念头,在张璁的思想中,身为臣子,想要建功立业,首先需要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琢磨透彻,不说做到如出一辙,最起码也不能背地而驰啊。
说完这些的朱厚照,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陈远的身上后,道。
“你说的那些工匠呢,带本宫过去看看。”
一旁的陈远听到朱厚照的话语,赶紧躬身朝着一旁带起路来,不过这次的陈远,明显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老实了许多,原本从进来之后就一直未停下的介绍,此刻也彻底消停了下来。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吱吱嘎嘎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朱厚照寻着声音望去,十来个工匠正拿着锯子,在那边貌似是在制作着什么。
此时已经不再需要陈远指引的朱厚照,迈步朝着这十来个人走了过去。
而一旁的陈远,更是快走几步,一路小跑到了那些工匠身前,对着那些还在干活的工匠就大声喊叫道。
“停下,停下,都停下,赶紧都到本官身边来。”
在这边干活的工匠们,听到陈远的招呼之后,虽然不知为何,但还是快速的放下的手头的工具,一边用手拍打身上的木屑,一边朝着陈远的身边聚拢过来。
片刻之后,这些工匠就在陈远的指挥下,一个个佝偻着腰站成了一排,一脸胆怯加手足无措的模样。
若是寻常,他们还没有这般紧张,可是听到方才陈远告知,对面的那群人里面,有一位贵不可言的人物后,所有工匠顿时开始紧张起来。
要知道在之前,像陈远这般的大官同他们说话,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又来了一位连陈远都形容为贵不可言的贵人,这些工匠们能不紧张嘛。
一旁的姜三千户见到远处的情况,更是朝着朱厚照靠近了一些,不管是何种情况,姜三在千户都认为,小心一点是没有大错的。
而在陈远让这些工匠全部站好的时候,朱厚照也慢慢走到了这些人的近前。
等到朱厚照站定的时候,对面的这些工匠,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