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遥扣动了扳机, 枪口吞吐半尺火焰,她没有佩戴任何锚具,又是在高速移动的载具上射击, 按道理即使是功勋狙击手也无法保证命中率。但春日遥没有显露出任何担心的神色,开过一枪后就自顾自地跳回驾驶座,车速还保持在110码上下,春日遥用左手握住方向盘, 把枪扔回后座。
“枪里还有四发子弹,解脱按钮在扳机护圈的前面,打开弹仓底板就可以卸下子弹了。”
“……开一枪就可以了么?”
“当然,你以为我要对夜枭群动手?那玩意儿数量实在太多,靠狙击可没用, 至少得上个芝加哥打字机才能把它们给突突了。”
伏黑惠卸下一枚子弹,它的表面是明亮的黄铜色, 尖头船尾形设计,这种设计能让它刺透任何生物身体后炸出巨大的血花——但也只是针对活着的生物。
能杀死诅咒的只有诅咒, 伏黑惠原本以为她的弹夹里填装的都是咒具子弹,但这显然就是一枚普通的实弹,按道理最多凭借巨大动能短暂弹开咒灵们——
“这子弹……”
他茫然四顾, 在春日遥那一枪后, 原本蜂群般追逐着它们的夜枭群就像失去目标般散开了, 偶然还有一两只往这个方向飞过来,但在靠近它们时像是遇到了什么令它们惊悸的天敌般远远逃开了。
“夜枭是由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对‘战死’的恐惧。这种生物大多数诞生于古代的战场,因此还有嗜血和食腐的属性,所以显得它们很疯狂也很不讨喜。但对死亡的恐惧早就刻进了它们的灵魂深处,它们对咒力的嗅觉很敏锐, 哪怕是攻击人类,也只会攻击落单或者受伤的个体。这里有远比它们强大的同类在,按道理,它们是绝不会选择主动攻击我们的。”
春日遥看向还伏在乙骨忧太肩膀上沉睡的咒灵,这目前看上去很乖顺的东西实力远远强于一般的特级。哪怕不行动,对于这群贪生怕死的东西也是巨大的威慑。
她又随手抓了抓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
“活动了一下又有点热……野蔷薇给我把头发扎起来吧。”
野蔷薇凑上前去,攥住她的头发。
春日遥的头发养的很长了,在天窗洒下的光线下晕出了红酒般的色泽,微微卷曲的末端就像是春天葡萄藤新发的嫩芽:
“我就是因为长头发在战斗时太麻烦才剪掉的。扎起来容易打脸,披着呢又容易糊眼睛。”钉崎野蔷薇说。
“是有点麻烦,不过小时候没有机会,所以长大了变本加厉地喜欢蓄长发。”春日遥说。
“你的手背受伤了……夜枭的咒力是有毒的么?”伏黑惠皱起眉。
刚刚春日遥抬手时,他看到她手背上有几道深深的血痕,没有流多少血,但在伤口周围激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她的皮肤原本就白皙,这样的伤势也就愈发显得可怖。
“某种未知的神经毒素,在进入血液的瞬间我就把它们封锁在皮肤的表面了,代谢还要一会儿时间,看着吓人而已,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可能要抽空去医院打个狂犬疫苗。”春日遥有些无奈,“明明不是法师,却是个脆皮,这个时候就要羡慕下会反转术式的人了……惠把医疗箱拿出来,忧太坐的位置方便点,你来处理伤口。”
“……好的。”
伏黑惠看她语气轻描淡写,确实不像是情况很严重的样子,依言拿出医疗箱递给乙骨忧太。
出乎春日遥意料,乙骨忧太对那些急救药品相当熟悉,用消毒水给她清洗过伤口后,又仔细地涂抹药膏绑上绷带。注意到她略带疑惑的眼神,乙骨忧太羞涩地笑了笑:
“以前在家里也容易把自己弄伤,所以经常要处理伤口。里香提醒我好多次要小心,但我总是这样……”
春日遥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对一般的咒术师而言,咒力会潜移默化地改造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更强壮也更不容易生病。但乙骨忧太的咒力量太大,这么汹涌的咒力对于孩童的身体而言无疑是过载的。
或者说,他能平安长大已属不易。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自己变异还是有个异常恐怖的祖先了。
乙骨忧太的目光看向她侧后方的祁本里香。虽说她被四五根安全带牢牢固定在安全座椅上,但刚刚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开展的追逐战强度绝对不亚于秋名山一战或者长岛的“白色旋风”过山车,一般人恐怕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小小的少女却仍然沉睡着,俏丽的脸蛋上流露出一缕恬静的淡笑。
“里香还睡着?”
“是啊,这个睡眠质量,委实令人羡慕。”野蔷薇以手做梳给春日遥盘起头发,她嘴里还叼着根皮筋,说话就有些含糊。
“医院给她开的药里有止痛镇定作用,吃完后本就昏昏欲睡,上车之前我还调控了一下她体内的相关激素浓度,她是绝不会在下车前醒来的。”春日遥说,“普通人的确很难看到咒灵相关的东西,但我们这闹得地动山摇,解释起来会很麻烦。小女孩子的心思是敏感稚嫩的,要是吓到晚上做噩梦可是太糟糕了。”
当年他们还在咒术高专读书时,就有传说某位前辈回到家中度假,半夜醒来时发现床头盘踞着一只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