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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便是那帝尊呢?”说到这儿, 天聿面上露出一个近似自嘲的笑:“如果我便是帝尊,你还能说出这番话吗?”
果然,这孩子真是那位帝尊。
林霖缓缓吐了口气, 看着面前半人半蛇的小孩,反问:“有何不可?”
天聿整个儿怔住。
“我本是生于三百年前的人,因着阴差阳错离开了会儿,谁能想回来的时候已经三百年过去了。”林霖说了自己的来历,转而朝他笑:“但天聿你还不到百岁吧, 我做你长辈绰绰有余呢。”
天聿:“………”
这女修没听见“帝尊”两个字吗?
他再度开口:“我就是帝尊,西皇洲的暴君,屠尽先帝皇宫所有天氏血脉之人。”
“嗯,你一尾巴将我的法阵灵纹拍散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如今你亲口告诉我你是帝尊,我自然相信你。”林霖语气平和,并未被他话中的内容惊到, 她说:“王位更替本身是一件残酷的事,我不予评判。但天聿你在西皇洲素来有暴君之称, 却并无昏庸之名, 身为西皇洲的帝尊若是一个优柔寡断、昏聩无用之人,那西皇洲在十二仙洲不会有如今的地位。西皇洲成了一盘散沙便会引来群狼窥伺, 便拿王城来说,一旦这里的灵脉、仙府被各洲修士争夺, 修士尚且能轻易脱身,但无数与修士混居在此的凡人该如何呢?会有修士在乎他们的性命吗?”
说到这,林霖想起自己最初来到西皇洲的时候,深入了解西皇洲的时候,确实发现生活在王城的凡人非常尊敬帝尊, 将其视若神明。
因着帝尊的存在,王城鲜有修士斗法波及凡人性命的事发生。
她对帝尊有不好的印象存粹是因着怕帝尊对小孩有什么企图,怕帝尊对这个血脉极近的孩子下杀手。
谁让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这孩子就是帝尊本尊呢。
“我是在把你带回客栈不久后发觉你天氏皇族的身份。”林霖继续说道:“从天风城回来王城后,你被帝尊召见,我听闻帝尊夺位弑杀之名,唯恐牵连你这个天氏皇族血脉,故而对‘帝尊’有许多误解。但不可否认的是你身为帝尊确实做到了身为帝尊本该做的,你庇护了这座王城的修士和凡人,庇护了整个西皇洲。”
“………”天聿看着面前的女修,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一直以来,她表现出来的都是温善、柔软的特质,以为她得知他是那残忍嗜杀的帝尊后,定会因此远离、厌弃他。
却不想,他还能够听到她这番认可的话。
她并不因此而否认他,不因他残忍凶暴而露出失望的目光,不因他不是个善良的孩子而厌弃他。
最初的时候,她也不曾因他天残之躯而舍弃他。
“………”此时此刻,天聿竟有些庆幸,庆幸没有用更血腥的手段令天魔器混沌珠现世。
他知道的,混沌珠与他与整个西皇洲渊源颇深,不论是献祭他自己,还是献祭整个西皇洲,都能迫使混沌珠现世。
他如今的能力足够引弱水倾覆整个西皇洲,只是那样,整个西皇洲的有灵之物都将化作飞灰。
而长离真君如今也在西皇洲。
弱水之下,无论是什么修为,都无法幸免。
他终究无法狠心害她失去长离真君,失去她的珍宝。
他当初强留她在身边,真的仅仅只是想要见到义父吗?
那日晚上在兰汀镇,他对长离真君真的没有一丝嫉妒和羡慕吗?
天聿眼睫微垂,遮去眼底的难堪。
“天聿,这个法阵究竟是什么?”林霖这么问的时候一边用柳枝聚灵给他疗伤,他伤得很重,丹药只是勉强治好他的外伤,但他的身体简直就像个无底洞,林霖无论给他送去多少灵力,喂多少丹药也无法修复他重伤的心脉。
他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霖心中起疑,很难不去想刚才进来之时看到的那个邪异的血阵。
丹药只能应急,一直服用于修士无益。
她如今的修为和灵力也跟不上他消耗的速度,必须用高阶聚灵阵才行。
好在她现在不用担心要如何带着这孩子逃命。
如今整个西皇洲都是这孩子的地盘,随便找个灵力浓郁的地方布下聚灵阵,他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天聿?”发觉他一直没回应,林霖便又喊了他一声。
天聿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是一个有点特殊的法阵,是我为了找混沌珠布下的法阵。”
“………”林霖顿了顿,为了替义父寻找天魔器把自己伤成这样,何至于此。
但最终,林霖并没有说这近似于责怪的话。
“天聿,我们先离开这里。”林霖说着便将他抱起,因着他蛇尾实在太长,林霖忍着畏惧蛇的本能,深吸了口气,说:“你把蛇尾盘起来,我抱你出去。”
天聿闻言,抬眼看向她,自然没错过她那一瞬僵硬的神色。
很快,天聿分出部分灵力将自己的蛇尾化作双腿的模样,他将半个身子伏在她肩膀上,任她抱着自己,开口:“回翠微宫吧。”
“嗯。”感受到小孩的蛇尾巴幻化了双腿,林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