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近皎的心中,桃符什么的自然卖不出价钱,不过后面的布匹白银等加在一起,总能值个三十两银子。
一念至此,他的面色终于好看起来,一直没显露出存在感的礼貌重新上线,随后向前深揖:“多谢大人。未曾想到那么些年过去了,朝廷竟还惦记着家父。”
他谢得不有些伦不类,陆月楼似也没放在心上,拱手回了一礼。
——朝廷未必惦记王老大人,陆月楼代表的完全是来自韦念安的牵挂。而且牵挂的还不止王老大人。为了能将眼前两兄弟攥在掌心中,韦念安一直没忘记派人诱使这他们在各种事情上消耗家财,结果就是王四郎破产,王三郎虽未破产,却明白了多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一者距离破家灭门之祸都只差一纸公文。
或许是山顶风大,王近达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将袍子裹紧了一些,这才客气道:“诸位为我家之事辛苦奔波,快请近来休息。”
朝轻岫含笑欠了下身。
王家老宅的空屋虽然不少,奈何延年堂两侧的两栋副楼已经被王家兄弟分别占据,客人又不好投宿于主楼处,幸而前院两翼位置还有空的房舍,简单收拾下,倒也能够住人。
由于两边的房舍面积实在不大,朝轻岫便带着许白水、简云明住在左边,陆月楼跟荀慎静还有宿霜行就住到了右边。
虽然王家老宅中有多的被褥,却不够六位客人使用,许白水也去看过,经过一番对自己吃苦耐劳的劝说,最后下定决心,用自带的干净草席铺床。
草席很平整,上面再铺一层厚披风,勉强也能休息。
除此之外,极具先见之明的许白水还带了各类干粮、甜糕点跟肉脯,相信哪怕王家老宅中储备的粮食不够,众人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朝轻岫要了水跟抹布,等她成功降低完居住区的尘土含量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王家人不舍得点灯,此刻往外看去,四周都是黑压压一片,只能听见风声呼啸。
许白水:“……此地不是王老大人晚年静养之所吗?”
她感觉环境有点过于贴近大自然。
朝轻岫:“想来王老大人宦海沉浮多年,心态绝非常人可比。”
两人对视一眼,都深觉习武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
但凡她们功夫练得差一点,眼下都无法在黑暗中视物。
既然天色已晚,朝轻岫便只让简云明去跟主人家还有陆月楼那边打了招呼,自己准备更衣洗漱。
许白水抻了个懒腰:“我去休息了?”
朝轻岫:“去罢,”
许白水本以为自己换了陌生且糟糕的环境中会失眠,谁知没过多久,便悠悠睡了过去。
等许白水醒来,时间还早,外面也只有朦胧的天光。
她懵了好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在问悲门总舵中。
换好外衣后,许白水匆匆洗了把脸,想着去看看别人都起身了没有。
*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真正放晴,时不时就有碎雪飘下,喊上司起床失败的许白水被朝轻岫打发到外头去清扫山道。
她高高兴兴地拿起扫帚,去外头晃了一圈,觉得也没啥可收拾的,干脆挥着扫帚跟老夫妇养的瘦黄狗追逐打闹。
许白水活动了大半天后,瞧见宿霜行也起身了,就过去喊她一块干活。
宿霜行没有拒绝,只是当她走在山道的石阶上时,脚下一滑,然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她双眉紧皱,表示自己摔得有些重,双腿剧痛,无法站起。
片刻后,宿霜行就这么神态安详地以平躺的姿态被人用门板重新运回老宅当中。
王家两兄弟听闻此事,都觉得那位宿姑娘十分倒霉,不过倒是不觉得奇怪。
毕竟眼前这群以陆月楼为代表的明显养尊处优的城里人,就不该一时兴趣,选择下雪的日子在外头闲逛。
在山道上摔断腿,只能怪他们踏青地点选的不对。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正在喝水的荀慎静闻言呛了一下,她倒没关心自己,只说了句“公子费心”,然后匆匆去跟陆月楼汇合。
延年堂中,费了心的陆月楼坐在王家兄弟面前饮茶,茶叶是他随身带的,被泡开后,散发着一种醇和轻柔的香气:
“陆某本打算今日告辞,只是那位与我一块来的宿姑娘不小心摔断了腿,这些天恐怕不便挪动,可否再叨扰些时日?”
说话时,面容俊雅的年轻公子始终蹙着眉,一副真心忧虑的模样,与此同时,坐在旁边的荀慎静恰到好处地放下一个装有一万铜钱的布包。
荀慎静将布包往王家兄弟的方向推了推,道:“些许钱钞,权做咱们这两天的住宿之资。”
王近皎目光仿佛被黏住了一样,盯着看了布包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
一万铜钱,算起来不过十两白银,以前阔气时。王近皎并不将区区十两银子看在眼里,可今时不同往日。
王近达深知住宿的市价,再考虑到自家的实际条件,一时也觉对方出手豪阔。
他心中微动——眼前这些来投宿的客人们,除了那位简公子看着略有些冷峻跟不好接触外,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