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意思是, 我们很快就要回到交州吗?不可以待在盛京了是吗?”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项真有些懵。
她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神色格外认真的父亲,手里夹着菜肴的举动也缓缓停住,眼里还带着些许迷茫之色。
定远侯不瞒女儿, 并未察觉到女儿的迷茫, 只肯定地颔首笑道,“我们已经在盛京逗留了许多时日了, 如今也该启程回交州了。”
作为戌守的边将, 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皇都的, 加之近来朝堂上亦是纷争不断, 颇为不平,定远侯思虑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递上了奏折,向陛下请愿返回交州。
盛京繁华, 却又实在危险。
他手里握着的军权也足以成为多方角逐下的靶子, 当初回盛京时还带着的那点小心思早就烟消云散,他如今只想带着女儿远离朝堂,远离盛京。
毕竟交州虽比不得盛京繁华昌盛, 但总归是安全的。
“父亲, 可是交州出现了军情?”
“真儿莫忧, 并无军情, 交州有你魏叔叔他们看着,一切都好。”
既然一切都好, 那他们为何要这么早就返回交州……当初不是说好了, 要陪祖父祖母一起过完年节,才回交州的吗?
如今这般打算,实在有些猝不及防。
项真抿了抿唇, 不解询道,“……父亲不是说,要在盛京中筹措药材和寻觅足够的医者,带回交州吗?”
交州处于荒蛮之地,并不富庶,所以当地的医者也并不多,当初随军前往的医者这些年也逐渐故去,父亲请奏回盛京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筹措一些能用可用的药材和一些愿意前往交州的医者。
这些事,项真也是知道的,所以这几日也一直跟着友人们去各大药坊看了许多。
最近也未曾听说父亲购置了药材和聘请医者的这些事,怎么,怎么就忽然想回交州了……项真眼睫垂下,不知怎么的,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舍。
“药材和医者都已经筹措好,为父已经派人送去交州了。”定远侯不急不缓地为女儿解惑。
此时他也已经察觉到女儿的不对了,想起侯府里依旧住着的那位年纪同女儿相仿,不知是龙还是虫的小郎君,眉目敛起,定远侯面上的温和少了些许,眉头皱起。
“真儿是不想和父亲回交州吗?”
项真戳着碗里的米饭,沉默不语。
倒也并非是不想。
她从小在交州长大,交州有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奶娘,有从小就一直宠溺她的叔叔伯伯,还有经常给她做各种好吃好玩的叔母婶母……交州也是如同家一样的地方,她自然不会不愿意回去。
可是……
女郎不知沉默了多久。
所以,他这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住?
随着女儿的沉默,定远侯的脸愈来愈黑,几乎是心里已经肯定了女儿真的喜欢上了府里住着的那个小子,只觉得心里懊恼不断翻滚,只想将手的玉箸撂下,立即去寻那小子的晦气——
“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有些舍不得新认识的友人,舍不得叶姐姐筠姐姐她们……”
有友人陪着一起玩耍习马练字上课的日子实在是太过美好了,王妃夫人也十分温柔,以至于项真每每想起尚在交州时整日待在家里的生活,都不由地会心生出一些浅浅的抵触。
听清楚女儿的话,即将要怒发冲冠的定远侯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已经将停下了用食,脸上还带上了些许失意的女儿,沉思了片刻,正欲开解,却听女郎道,
“父亲打算何时启程,若是定下了时候,记得告诉女儿一声,女儿想同几位友人道个别。”
虽然有些不舍,但项真到底不是个肆意任性的女郎,她心知父亲的难处,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心绪。
女儿如此懂事,为人父合该欣慰才是,可定远侯看着女儿脸上的笑意,心中却是一丝喜意都无,眉锋紧紧皱在一起,最后也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朝食结束,女郎回了自己院子。定远侯神色复杂。
见状,管家奉上了一盏茶,温声安抚道,“姑娘如今正是需要友人陪伴的时候,要同友人分开,心中自是不舍的。待回了交州,姑娘再多结交一些友人,心中的伤感也自会淡去。”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定远侯颔首。
管家想了想,又询道,“侯爷,待奏折批下,侯爷启程交州,那府里那位小郎君该如何?”
无论是何种人物,那位纪小郎君长得这般的样貌,总归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既然已经选择袖手旁观,那么这块烫手山芋也合该抛出去才是。
定远侯沉思了许久,眉目逐渐皱起,思虑了许久后,才缓缓松开。
……
陛下年岁尚小,太后垂帘听政,因此定远侯上奏请求离京的奏折递上后,很快就到了太后的书案上。
唇角的笑染上了一丝讽意,太后眉目微敛,将手里的奏折缓缓阖起,随意置于桌案上,“瞧瞧,我们太皇太后不过是透露出一丝要择定项女郎为大周皇后的消息,定远侯就被吓地要跑了。”
殿里的宫侍大多已退下,唯有从邹家带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