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同赵女郎这么多年没见, 心里甚是挂念,王爷不愿见王妃忍受思念之苦,所以特意邀赵女郎至王府住上一段时日, 想必赵大人应该不会介意。”
林轩一身华服翩翩,站在赵府客堂处,拱着手对着赵盼山笑道。
到平北王府上住一段时日?
赵盼山先眼睛一亮, 后又有些迟疑,女儿能同她那位王妃姨母拉近些关系自然是好的, 可若不在府上了……
赵盼山迟疑的神色十分明显。
林轩眼眸微眯,心里已经有些摸清楚了王妃想要将赵女郎带出赵府的原因了,他并没有继续看赵盼山, 反而是负手来回踱了几步, 笑道,
“王妃对赵女郎疼爱非常,见女郎这几日闷闷不乐,这才想着将女郎带在身侧看顾。”他轻轻一笑,别有深意。
“不过赵女郎总归是赵大人的女儿,若是赵大人认为此举不妥,亦不可勉强, 在下自会为赵大人在王爷面前分说清楚缘由。”
短短的两句话,却让赵盼山背脊泛起了彻骨的寒意,他神色一顿想着这几日里赵家的那些举动, 忙躬身连声道,
“王妃挂念筠儿,想筠儿在侧陪伴,这自是理所应当。还望林校尉稍候片刻,我这就让人为筠儿收拾好东西——”
林轩笑地客气, “赵大人客气,只是不必,赵女郎的物件,也自该是我们平北王府的奴仆收拾才是。”
“王府的侍婢已经在外头候着了,还望赵大人派个奴仆给她们引路,赵女郎念旧,想必用惯的物件也多,只需统统带去王府即可。”
赵盼山这回没敢迟疑,很快就指派了一脸熟的奴仆带着一众侍婢往后院走去,林轩立于客堂上,细细想了想,又仿佛记起了什么,对着身侧的一位部曲道,
“王爷送给赵女郎的索离马,听闻赵女郎亦是极喜欢的,你随着奴仆去马厩一躺,将马带回府。”
这是暂住,还是搬家啊……赵家其他人心里有些忐忑地嘀咕,却也不敢表露什么,还是只能派着一个家仆将那名部曲引了过去。
而早已经得了姨夫姨母的叮嘱的赵筠,待在自己院子里也不闲着,在屋子里上下看着,将想要带走的东西一一找了出来。
翠云跟在自家姑娘身后,手里也抱着不少东西,眉开眼笑,“姑娘,我们真的要搬去王府住么?”
“自是真的,昨日姨夫姨母同我说了,以后我就同姨母住在一块了。”赵筠心里欢快,也笑着应道。
翠云看着比以往更欢喜的姑娘,她的嘴角亦是高高地扬起,想着那位身份尊贵,待她们家姑娘极为宠爱的王妃,总觉得心里有些如同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半年前,她还在为姑娘即将到来的及笄礼而心生忧虑,生怕赵家的轻忽让姑娘被旁人看轻,如今不过转眼而已,这境遇竟已经是大不相同了……
……
烛火明亮,妇人垂首,青丝直坠,认真地看着书案上的账簿,妍丽的眉眼温柔似水,让人心动,褚峻来到书案后,搂住了夫人。
聚精会神地看着账簿的妇人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眼眸颤颤抬起,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似有嗔怪之意。
沐浴过后的夫人,馥郁的浓香中又带着浅淡的皂角气,褚峻看了眼书案上的账簿,笑道,“夜深了,读书伤眼,夫人不如明日再看。”
想了想,褚峻又轻声道,“若是不喜打理这些庶物,只交给管家就好。”府中家仆无数,夫人又何须这般劳累。
这些都是王府上下奴仆的名册,还有一些庄子铺子的收支账簿,属于王府后宅之事,理应交予当家主母才是,是今日管家亲手交到阮秋韵手里的。
阮秋韵也不过才看了些许,明日再看也好,她边收拾边笑道,“无事,整日都在府里,有些事做也挺好的。”
账簿名册被收了起来,书案上一侧的几沓厚厚的诊籍就极为显眼了,褚峻视线在书案上停留一瞬,而后低头垂声询道,“夫人,这些诊籍,我可以看看吗?”
置于账簿上的手微顿,阮秋韵眼睫轻垂,轻声道,“自是可以的。”
褚峻笑了笑,又爱怜地亲了亲夫人的脸颊,遂伸手将几沓诊籍拿到了书案前头。
诸多的诊籍被分为四沓,每一沓都已经有白线缝合制成了书的模样,每一沓的书衣上,都贴着一张小巧的纸张,上头也是夫人写着的娟秀字迹。
年逾十八,生产难产者。
不足十八,生产难产者。
年逾十八,生产顺产者。
不足十八,生产顺产者。
一沓薄,一沓厚,一沓厚,一沓薄。
每一沓褚峻都认真地翻看了数页,直到最后一沓翻看完,才缓缓将这些诊籍放下。
手又再次回到了夫人的腰肢,将夫人紧紧地抱紧,男人狭长的眼眸微眯,将带着些许胡茬的下颚,抵在夫人柔弱的肩脊上,叹道,“女子生产如同鬼门关,世人诚不欺我。”
阮秋韵轻柔眸光落在那几沓被自己整理好的诊籍中,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道,“年纪小的女郎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小小年纪有了身孕,很多最后亦是难产的。”
自己还是孩子,身躯里却早早地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