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实验室里泡大的人又不一样。脆弱的屏幕首先承受不住力道, “咔嚓”一声裂成几片,亮着的屏幕迅速闪烁接着熄灭,之后是主板和后盖,同样弯折、破裂,最后,整台机器彻彻底底地被掰成两端。
碎片扎得人手疼,女警捏着残骸,将它们通通丢进了垃圾桶。
24日,23:17。
相田夫人陪床,后来又到的两位同事在警长病房外值班,路上还有不少受了伤的警员陆续朝这边赶,医院难得大半夜这么热闹。库拉索虽然担心相田敬人的安危,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和组织决裂,有些事情就必须及时处理。
女警找了个借口离开,开车迅速朝警局赶。
窗外的街景匆匆略过,这条路灯火通明,高楼林立,很适合布置几个狙击手,在红灯前给遵守交通规则的女警来上一枪。库拉索大开着车窗,灌入的气流将她耳边碎发吹得乱飞,车里冷得感觉能结冰,却也给头脑带来清醒。
她不在乎是不是有狙击手在暗中窥伺。当一个人连生死也看淡时,就很难再对其他事情上心。
或许朗姆认为他对下属了如指掌,作为多年的下级,库拉索也对朗姆有所了解:作为掌权者,他不会容许其他人在事实明了前插手情报组的事。换言之,就算要杀库拉索,命令也必须由朗姆自己下达。
库拉索就是在赌,赌朗姆在知道她的心思前,不会轻易动自己这枚已经深埋多年的棋子。大概只能争取1-2天的时间,很短,但也足够她做些事情。
女警来到警局,先是去找临时上级做例行汇报,接着回办公室,用十五分钟在电脑上写了封辞职信,只说自己要回老家结婚,把它上传邮箱,设置为5天后自动发送给临时上级和相田敬人。
她把配枪和警徽都收进办公室的抽屉,想了想还是暂时穿着警服,把抽屉最深处一沓储存芯片放进口袋里。
它们都经过加密,有的还是双重、三重加密,是她在很久前就准备好用来混淆视听的——不过那时被混淆的对象不是组织——它们里面存储的东西通通没有意义,只是单纯的乱码。
在实验室的经历不仅给了库拉索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也让她的记忆力达到惊人的程度,称得上是过目不忘。她从不需要把情报记录在册,因为她的大脑已经足够牢靠。
明天早上,这些小东西会被分别寄出去,寄给不同的人、不同的地址。收件人姓名都是库拉索瞎编的,即使地址碰巧能对上,名字也很难相同,它们恐怕都会被拒收,最后堆在快递公司的仓库里静静落灰。
组织知道库拉索过目不忘么?知道。
组织敢赌里面没有情报么?不敢。
女警阖上抽屉,木头相互摩擦的噪声在无人的办公室响起。她垂下眼睛,因为实验导致颜色稍浅的右眼,被屏幕的冷光映着,更似坚冰。
明知是烟雾弹又怎么样,没人愿意承担“万一”的责任。十几个储存芯片足够情报组手忙脚乱一阵,就让他们找去吧。
库拉索在警局呆了将近40分钟,再出来时已经是凌晨。警局的停车场停着不少警车,倒显得库拉索自己的车特立独行。高跟鞋在水泥地上磕出轻响,她朝着座驾走去,在离车一米远的地方就停下脚步,浑身警惕。
论效率,组织办事效率一直很高,不过这次连库拉索也忍不住赞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追到警局。
赤井秀一从阴影中踱步出来,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脚步平稳,用肢体语言表明自己并无恶意。他脸上带着很轻微的笑意,既不会让对方觉得过分热情,又不会显得冷硬,语气轻松地打招呼: “又见面了,库拉索小姐。”
在火场他仅仅是挡住了脸,其他特征却未经掩饰。库拉索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人是谁,不禁皱眉说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情况我自会向上汇报。”
男人耸耸肩,回答: “当然,这一点我绝对相信您。可是……我的上级非常好奇您偏袒警察的原因——难道那位警长愿意和我们合作?还是他具有特殊的价值?恕我直言……我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什么过人之处。”
库拉索双臂抱在胸前,言语中充满防备: “与你无关。”
她顿了顿,又说: “你是爱尔兰的人?他想干什么?居然让一个新人来打探情报。”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不紧不慢地回答: “爱尔兰先生宽宏大量,对我任务失败的情况网开一面。恐怕朗姆先生那边就没有那么好说话……吧?”
“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他的话听起来很诚恳。 “互惠互利,坐下来好好交流一番。说不定,能帮您摆脱现在的局面呢。”说完他又补充道: “假如您需要的话。”
“爱尔兰想拉拢我。”库拉索一针见血。
“不。”赤井秀一摇摇头,微笑着重申。 “我刚才说了,我的上级只是很好奇——他觉得或许我们可以进一步交流。”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库拉索皱眉,注意到男人故意用“我的上级”而不是“爱尔兰”。
她不禁思索:面前的人隶属行动组,却向自己表明他的上司另有其人。不是爱尔兰,难道是皮斯科?爱尔兰和皮斯科这对模范父子,终于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