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把胃里的早饭呕了个干净。
如果有人,连着三天都在幻术里被摘掉一部分器官,流血流到神志不清再恢复如初,周而复始,那他肯定也或多或少有些后遗症。
身体的疼痛和无力是一方面,幻觉里360度无死角、在耳边不停环绕的各种追问是另一方面。九代雾守磁性的嗓音现在听起来令人作呕,琴酒怀疑下一次再见面,自己能在他开口前就吐出来。
精神污染还是次要,主要是这种方式实在非常、非常烦人。
不仅烦人,而且效率低下。如果是琴酒自己,可能早就物理折磨、吐真剂、幻术三管齐下,反正只是叛徒,拷问之后阶下囚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不在拷问者应该关心的范围内。
琴酒双手扶在洗漱台两侧,墨绿色的眼睛看上去稍显疲惫,但锐利不减。他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思绪飞转:
Varia的成员被禁止私下接触,只有去拷问室的途中才有机会偶遇。
玛蒙一直被链子锁着,没看到外伤,不过考虑到他的拷问者是九代晴守,打完再治也不是没可能;贝尔基本每天脸上都挂彩,被九代岚守打个半死还狂妄地咧嘴笑,但他身上的绷带再没大面积渗过血;路斯利亚和列维只见过一次,前者浑身都湿漉漉的,呼吸间杂音很重,大概率是水刑,后者和贝尔一样,浑身挂彩。
看上去都挺凄惨的,但真算下来,并没有致命伤或严重后遗症。
现在比起他们还没拿到关键情报这个猜测,琴酒更倾向于守护者们在泄愤。大概是那位先生交代了什么,但受到庇护的恐怕只有Varia的Boss,其他的人自然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他把嘴里反上来的胃酸漱干净,走到门口,推开一点房门。彭格列本部的护卫两人一组,均匀分布在走廊中,他视线所及范围内就至少有8人。
护卫们看到有人推门出来,本就紧绷的身体绷得更直了。琴酒无视对方如临大敌的眼神,只是喊住一位女佣打扮的女性,十分自然、不客气地让对方再送份食物过来。
刚开始是因为受伤,现在是被拷问得身心俱疲,在九代守护者的监视下,想逃跑也逃不掉。
不过,估计这种生活就要结束了。
琴酒把女佣端过来的食物放到桌上,走到窗边仔细观察。
从昨天清晨开始,这里就陆续地多了很多护卫。他们在屋外、屋内的站位很高明,不会让人察觉人数激增,不同组之间也能相互掩护。
在琴酒看来,仅仅增加这么点人,如果Varia干部们只是单纯突围逃跑,还是只有九代守护者出手才能拦下他们。既然守护者在这里,又何必多此一举?
因此,守护者现在必定已经离开了宅邸,不一定全部离开了,但只留下一到两位意义也不是很大,而能让守护者放弃看守囚犯的原因恐怕也只有一个。
“——看来那位先生已经醒了。”
彭格列九代目醒来,就是Varia全体命运的宣判日。
一幅简易的示意图在琴酒脑海中渐渐成型。这座宅邸坐落在一片树林里,位置不明,只知道前后左右都围绕着树木。听上去似乎非常适合逃跑时隐藏行踪,但崎岖不平的地势加不熟悉的地形,茂盛的植物能挡住自己,自然也能挡住敌人。
走大路大概率成为活靶,进树林100%成为往陷阱里钻的傻兔子。这么看来,还是直接大闹一场,直接把所有人干掉,扬长而去比较简单。
他离开窗边,抬手在床正对的墙壁上敲了三下,再两下,又四下。不多时,轻微到常人几乎听不见的敲击声从墙那边传来,是相同的频率。
虽然房间隔音已经非常好,却阻挡不了干部们的好听力。
消息带到,琴酒转身坐下开始进食。
毕竟无论是逃跑还是战斗,都需要充足的精力,必然是吃饱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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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稍早的时候。
Timoteo——彭格列九代目缓步走进这个房间时,XANXUS正靠在长椅上,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手里还端着杯酒啜饮,看到九代目时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还没死啊”。
九代目不得不用眼神安抚了下脸色不好的九代岚守。柯约戴·奴贾面色阴沉,不过出于对首领的尊重,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默默地侍立一旁。
好在XANXUS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待客之道,在彭格列现任首领面前到底还是没彻底丢掉礼貌。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在长椅上坐正,率先打破了沉默:
“说吧,你想怎么处置我。”
“是继续冻起来?”青年似乎在开一个不好笑的玩笑,语气调侃,眼睛中却凝满了冻结的愤怒。“还是要以彭格列的名义处决我,好洗清家族耻辱?”
坚冰无法熄灭怒火,即使被冰封、被打败,火焰仍在冰层之下熊熊燃烧着,随时准备破冰而出,席卷一切。
他不惧怕死亡,却也不期待死亡。如果手上还有筹码,XANXUS不介意再奋力一搏,只是有些事已尘埃落地,再无回转。
所以失败之后,他认命地把命交给彭格列的现任领袖、他的养父、他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