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就不找淑宁格格呀,咱这儿如今又不是只有一位格格了。”
锦春登时恍然大悟,“是呀!这科尔沁的公主,论身份可比淑宁郡主尊贵多了。”而且若说更有可能入宫,被封为高位妃嫔,塔娜公主的可能性可比瓜尔佳氏还要大得多。博尔济吉特氏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可出过不止一位皇后。
“锦春多谢庆琳姐姐指点!”
正巧晨间塔娜公主和淑宁郡主起冲突,她们都未出声,也能借此找个由头去道歉套套近乎。那位蒙古公主,看起来就是个喜欢逞能的。
夜幕降临,新月如一弯钩子,挂在枝头。白日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到了此时也是繁星满天,散步在浩瀚苍穹。紫禁城显得格外空旷,星辰低垂得仿佛就在琉璃屋顶。
“皇上。”梁九功从外头匆匆走进来。
“讲。”
“苏克萨哈大人进宫了,去了太皇太后慈宁宫。”
玄烨一顿,竟是合上手中的书,重重地掷到眼前桌案上。
时至今日,这些重臣,都还是同他之间隔着一层,大事都去与太皇太后回禀。他这个皇帝,只要一日不亲政,就一日不算真正的皇帝。
可要想亲政,最大的阻碍恰恰就是他们这几个老臣!尤其是鳌拜!
屋里悬挂的西洋时钟,报了时辰。梁九功想起顾问行嘱咐的话,知晓皇上待会儿要去习武堂。他也跟随皇上不少年月了,多少也摸清了主子的这点脾气。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便会去习武堂,痛痛快快地与容大爷、曹大爷他们打上一通,回来后也就龙颜舒展了。
这回,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惹着了他。
主子不悦,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差事也不好干,更不敢多问。
玄烨靠着椅背沉思,一提起鳌拜,他就头痛欲裂,心烦气躁;可看见时钟,想起自己酉时在习武堂,还有一个人要见。偏偏她与鳌拜关系还最为亲密。说起来,也真可谓是一件奇事。
去吧!不是他自个儿想同她说说话的吗?
还能怕她吃了他不成!
玄烨从龙椅站起,同梁九功吩咐道:“派人盯着些,看看苏克萨哈什么时辰进去的,什么时辰出来的,出来时候什么神情;太皇太后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嗻。”
说罢,玄烨便大步流星出了勤懋殿,往习武堂的方向走去。
树影婆娑,尽管星子照路,路上也时不时有侍卫走来走去巡视。挽月只身提灯前来,到底还是有几分忐忑。
习武堂?这什么鬼地方!
她仗着胆子,问过了一位好心指路的公公,走了几步之后。她索性偷偷给那位公公塞了一个银锞子,请他带路。那小公公见她衣着华贵,宫中这个年纪的小主子没有,猜猜就晓得定是如今住在储秀宫中的伴读,便也不敢收,倒是恭恭敬敬地引着她,将她一路带到了习武堂。
宫里的奴才都知道,那是皇上和几个御前侍卫的地盘,常人不得靠近。便将挽月领到此,不敢再往前走了。
“嗯哼!”
忽闻背后人声,挽月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幸好早有心理准备,才不至于过于慌神。“皇上吉祥!”
玄烨鲜少见她面上有惊慌之色,上回见到还是在舅舅佟国维的后花园,她头一回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凉风习习,她穿了一件带云肩的秋香色披风,却仍是小脸被风吹得雪白,像只受了惊吓随时找机会溜走逃跑的兔子,还不时地往他身后打量。
“瞅什么?今儿就朕一个人,容若和曹寅都不在。你怎么只身一人便过来了,也不带个宫女。”
挽月没好气,“臣女哪儿知道皇上是想让臣女悄悄地来,还是大张旗鼓地来?”
玄烨轻笑,这她也能反怪上他?“又不是让你做贼,你心虚什么?”说话间,忽然靠近她的身旁,在耳畔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怕被人瞧见你与朕待在一起、说你意图引惑圣心?”
低沉的声音冷不丁过耳,挽月只觉不由自主一阵迷乱,忍不住向后撤了半步,抬头瞧见他戏谑的笑意,反而不惧地迎了上去,“谁先叫的谁出来,就是谁先引得谁!”
玄烨一怔,这是反将他一军!不由恨得牙痒痒,这是今儿第二次他输在她跟前了,一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她的脑门中央,“胆儿不是挺肥?那怎么刚才瞧你一路走过来,跟在个小太监后面,鬼鬼祟祟、颤颤巍巍!”
挽月委屈上了,“这是您的家,又不是臣女的家。到了晚上,四下里没人,又大又空旷,臣女自然会害怕。”
玄烨不以为然,“胡说!朕的家有什么可怕?哪儿都灯火通明、又有侍卫巡视。赶明儿朕要是去你家,朕才不会像你一般胆儿小。坐哪儿?”
挽月光顾着听他前面那一通言辞,末了听他问道,才反应过来,他竟是问自己想坐在什么地方。还真是闲聊!
她环顾四周,见院中有一处花架子,看样子上头原先爬的是藤萝,这个季节藤萝花败,只剩缠绕的枯枝,下面却被人支了两个秋千,与习武堂格格不入。
不由一指,“就那儿吧。”
她想坐秋千?
玄烨挺想笑,却也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