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这不过是选区区郡主伴读,又不是选妃嫔,鳌拜这心思恐怕是动错了吧。您也……记岔了吧?”
太皇太后旋即反应过来,祖孙俩心照不宣,皆摇摇头笑了起来。“是哀家老糊涂了!是啊,这本就是选伴读,又不是选秀女。他若愿意送进来,卖他个面子安抚一下又如何?而且人又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掀不起多大浪来。若那丫头同她阿玛一样,不是个省事的,那也好办。哀家可做主,将她赐婚给裕亲王福全做福晋……”
“万万不可!”
太皇太后惊诧,皇上竟会反应如此之大。
玄烨似也意识到有几分失态,站起身来向太皇太后失礼赔罪,“皇祖母总让孙儿喜怒不形于色,要隐忍克制,但孙儿还是稚嫩了,尚需要费心思去琢磨。朕也是被那鳌拜气糊涂了。您方才说,想将他女儿赐婚裕亲王,朕认为不妥。”
他缓缓起身抬头,定了定神,坚定道:“鳌拜一党已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若此女嫁给裕亲王,那便和鳌拜做了姻亲,焉知兄弟是否睨墙?”
太皇太后神色微动,看向孙子的眼眸中水光盈盈,惊诧之余更加心酸,那个白玉无暇的孩子,终究还是渐渐长大了,有主见,有多疑,有帝王之血的冷酷。
玄烨以前绝不会忌惮福全,不过想来也是,毕竟鳌拜权势滔天,谁有了他做助力都如虎添翼。
“朕也怕,有朝一日除掉鳌拜的时候,会因此伤了裕亲王福晋的心,那也等于是伤了福全的心。所以宁愿开始就不要赐这个婚。”
“哀家也只是这么一说。既然如此,那便暂且顺了鳌拜的心意,让她女儿进宫来。哀家多加留意便是。”
门外顾问行恭敬通传道:“皇上、太皇太后,銮仪卫指挥使叶克苏大人求见。”
太皇太后站起身来,“你忙你的吧!”
玄烨跪在地上道:“孙儿恭送皇祖母。”起身时,才发觉那扳指上已都是手心的汗。他张开手掌,自言自语道:“真是的,怎么会突然出这么多汗?”
不过似乎心情畅快了很多,像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布木布泰从乾清宫中出来,与叶克苏走了个对面。“你就是佟国维家那孩子?”
“奴才佟佳叶克苏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金安。”
布木布泰右手提了提那龙纹拐杖,从叶克苏身边走过,难得不悦地嘀咕了一句,“一个两个都不成家生子,真是有悖祖宗!”
叶克苏听得一头雾水,心里道:我今儿是招谁惹谁了?
顾问行微笑着,忙对他道:“叶克苏大人,您请吧?皇上等着您呢。”
叶克苏深吸一口气,迈了进去。
玄烨一看到他就大为畅快,“叶克苏你来啦?找朕所谓何事?”
叶克苏发觉今儿皇上似乎格外愉悦,都快喜上眉梢了。“回皇上,鳌拜大人家的二小姐今儿来我家找我商量一件事儿。”
玄烨本来正准备在书桌前坐下,听到这话,身子一滞,坐下后拿奏折的手也慢了许多。他眯了眯眼,打量上叶克苏的脸,“她去你们家?她怎么知道你住在哪儿?”
叶克苏:皇上这是抓住了什么奇怪的重要之处?明明他说的只不过是一句再稀松平常不过的话啊!
“回皇上,奴才也问过挽月小姐这句话,她说是上回在奴才祖母寿宴上,偶然听奴才额娘所说,便有心记下了。”
有心记下?她为什么要有心记这种细枝末节?她什么时候对叶克苏这般上心了?
玄烨提起笔,蘸了蘸墨汁,“哦,接着说。”
“她来找奴才,是想请奴才帮她一个忙来着。”
手停滞,提着笔悬在纸的上空,一滴墨不小心滴了下来。玄烨瞥了一眼,沉声喊道:“顾问行!”
顾问行陪伴皇上多年了,一听声音觉得不对,赶忙过来一瞧,只见宣纸上好好地多了一个墨点。“奴才该死!”忙麻利地帮皇上更换笔墨纸砚。
叶克苏接着道:“她似乎对江南织造上的事情格外上心,奴才刚在南边查出些眉目,不会是鳌拜家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玄烨侧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了两下眉毛和鼻梁,“你把她找你的前因后果都同朕说一遍。”
叶克苏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回禀,提到挽月称呼他为“叶克苏哥哥”,言及两家是世交、企图跟他套近乎好办事时,他瞧见皇上的脸色沉得能拧下水来。
做銮仪卫的惯会察言观色,叶克苏停止了回禀,小心翼翼地问玄烨道:“皇上,您?”
玄烨捏了捏眉心和鼻梁处,末了握紧了拳头,蹙眉淡淡斥道:“不愧为鳌拜之女,狡猾至极!你可莫要为她轻易牢拉拢去。”
他抬眼看向叶克苏,叶克苏忙道:“奴才誓死效忠皇上,岂会被花言巧语所惑?”
“接着说吧。”
“嗻。”叶克苏继续将挽月所托之事与自己在江南所查到的事情,一一同玄烨讲尽。
玄烨听罢,“不管她是否听到风声,还是无心之举。既然送上了账本,那你就顺水推舟查。人家送上门,不比咱们偷摸查要方便得多?”
他总隐隐觉得,这对父女在向他频频示好。是太阳打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