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贝尔摩德起身按下床边总控台上的按钮,电动窗帘徐徐展开,将落地窗外墨蓝色的天空和湛蓝的大海展现给住客,“替我关注椿柚李——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贝尔摩德挂断电话后立即联系了东京地区情报组负责人,几分钟后,一份简薄的情报发到了她的邮箱中。
打开文档看清情报来源人,贝尔摩德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缘分,有趣……”
柚李哆哆嗦嗦地锁上了小旅馆的房门,跌坐在地。
萩原研二再也忍不了了,顶开盖在头顶的衣服爬出篮子:[柚李,你碰到了什么人?还是想起了什么?]
柚李足足坐了几分钟才把气喘匀了。
这家小旅馆建筑陈腐、设施简陋,价格还不便宜,但柚李别无选择,它是附近唯一开窗就能看到桂马警署的旅馆。
然而柚李自己也不知道躲到这里到底有没有意义。
报警?跟警察说什么呢?推她到马路中央的杀手是搞错了人闹乌龙,福生公寓被烧已经定案为燃气泄漏引发火灾,公园里半夜的窥视口说无凭,银行劫案是冲着钱去的,给萩原研二下毒的变态长期虐猫,行李箱藏尸凶手就是个路过的外地逃犯——从明面上看都跟椿柚李此人毫无相干!
狙击手?怎么解释自己知道他包里装的什么?现在报警再带着人回去,有几成把握能抓到?如果没有抓到,反而引来对方注意和报复的可能性有多大?
易地而处,如果柚李是个警察,有人来报案说出这大半年多经历的各种破事,要求立案调查,她也会露出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劝对方回家好好休息。倒是可以向松田阵平和千速姐求助,但他俩一个是拆弹专家一个是交警,最终案子还是得转到别的警察手里,那个警察是否值得信赖?
白鸟……那场车祸就是一切的起点,万一……柚李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
手指忽然一痛,柚李反射性地一挥手,瘦弱的黑猫被掀翻,柚李赶紧把他抱了回来:“怎么样?没事吧?”
萩原研二有气无力地窝在她怀里:[我很担心你,柚李。]
柚李沉默地抚摸着黑猫瘦骨嶙峋的脊背,强打起精神起身离开了逼仄的玄关,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和窗户,望着对面明亮的警署:“……会没事的。”
不得不接受了蛋疼的现实,柚李打开手机编辑邮件,一条一条写明这大半年的可疑经历,写到今日白天遇到的长野警匪组,趴在旁边看的萩原研二嘀咕:[长野,诸伏高明——应该就是诸伏的哥哥吧?]
诸伏?也是警察么?柚李对这个姓氏并无记忆,继续写最后一条,也就是刚在电梯中遇到的兜帽男:到达网吧前台时间是10点左右,一米八瘦高个,穿着灰色连帽衫和卡其色工装裤,纯黑乐器包,里面装了来福枪、消.音器和夜视仪等……
[来福枪?!]萩原研二差点原地起飞,[柚李!别发邮件了!快打电话小阵平!不,快去对面警署啊!]
柚李没有理会怀里急得汪汪叫的萩原研二,继续写邮件,读了两遍感觉没有错漏,开始编辑收件人:白鸟任三郎、目暮十三、萩原千速、松田阵平、诸伏高明……
确定自己认识的所有警察都列为收件人后,柚李将邮件设定为定时发送,时间明日中午12点。
萩原研二还在吱哇乱叫,柚李已经关闭邮箱界面,抱着猫狠狠吸了一口,关了窗洗洗睡。
[柚李,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萩原研二挨着她的脖子躺下,不解而无奈。
大概在想这种鬼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吧。柚李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警署的震慑力还是压根就是她想多了,总之一夜无事,柚李11点将定时邮件延迟到明日,办了退房回到网吧——
有人来过。
柚李痛苦地捏了捏太阳穴,她并不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真的有人入侵了她的包厢。
[柚李!房间里有陌生的气味!]萩原研二钻了个脑袋出来,低声呜鸣警告着。
是是是,不光有陌生的味道,还有陌生的小东西。柚李虚掩着房门,支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个人物品,自言自语:“住在这里运势低迷,还是得换换个聚财纳福的住处……”
住网吧的穷鬼没有添置多少新东西,还是一个行李箱就装好了,把一直伸爪子跟电脑显示器较劲萩原研二抓回来塞进篮子,柚李环视一圈巴掌大的包厢,确定没有遗漏,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用力一抖,对折后搭在胳膊上,拉着箱子离开住了几个月的小隔间。
卡尔瓦多斯透过望远镜看着带着行李离开网吧的椿柚李,摘下了只听到一句话的窃听器耳麦,最后看一眼屏幕上一动不动的定位标志,陷入了沉思。
直接判断她发现了窃听器和定位器似乎证据不足,但要说她搬离被窃听的包厢和抖落西装上的定位器实属巧合——是不是又太巧了一点?
搬到新网吧后,柚李更新了邮件内容,加上了自己房间被人入侵偷放疑似窃听器的事情。
[你都发现窃听器了,怎么还不报警!]萩原研二气鼓鼓,[我真是不明白你怎么想的!]。
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