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考虑到沈竹秋算是这一行的“新人”, 导演为他选择的第一场戏并不能算是他的个人戏,甚至都算不上群戏。他需要做的只是在“父亲”和“哥哥”凉亭絮话的时候,蹑手蹑脚趴在屏风后, 被发现之后跑开就好。
看描述,这场戏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沈竹秋饰演的角色的初登场,此时这个少年郎恰逢十五岁。
出生于公侯之家,身世显赫。按照古代男女婚嫁的年龄又能算是老来子,父母兄长把他当成眼珠子疼爱。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孩子,面对亲近家人时, 身上会带着一股子天然的娇憨气。那是很纯粹的快乐。
这样的纯粹, 演的好了就是天真烂漫小公子,演的不好那就只能说是矫揉造作。
不过……
“我表现的怎么样?”
沈竹秋站在导演身边看着回放, 内心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刚刚的随机发挥是对是错。
好在导演很满意。
“怎么想到拿出糕点吃的?别说, 还真有点像松鼠,腮帮子都是鼓的!”
怎么做到的?
饰演哥哥的那位演员笑着拍了拍沈竹秋的肩膀, “是道具组的老师给的。之前他夸了句糕点好看,还说这么好看的糕点一定很好吃, 被道具老师知道了, 就老拿了糕点给他吃。他现在袖子里、荷包里,都塞满了!”
导演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沈竹秋, 像是要透过重叠的衣衫看清楚糕点藏在哪。
沈竹秋也没有掩饰, 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块糕。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沈竹秋也知道这导演就是个吃货,只是年纪上来了三高压不太住, 平时饮食上被管控比较多。别说他手上的这些糕点,就是早上喝口粥都要和制片提前交代。
这会看见沈竹秋手上的糕,他心里也有点意动,但制片就在旁边坐着,他怎么可能自己开口呢?那不是给人机会训他吗?
于是他偷偷给沈竹秋递了个眼神。
沈竹秋看着挤眉弄眼的导演、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作睁眼瞎的制片、旁边无视他求助目光直接跑走的“好哥哥”,顿时觉得片场生活好艰难,怎么显示屏后面还要演戏呢?!
开玩笑,开玩笑,沈竹秋觉得自己可乐于成全他人了!既然大家都默许了,那自己就是配合着演一场戏又能怎么样呢?
人生嘛,糊涂一点才好。
一块糕点下肚,导演解了嘴馋,也没有再多要的意思,而是润了口茶,拿起剧本打算给沈竹秋讲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我之前给你推的公开课你看了吗?”
沈竹秋点点头又摇摇头,“看是看了,但那节课太长,我只是把你圈的重点看完了。”
“足够了,我们的本职工作毕竟是拍戏,不是做研究。”导演说着把剧本翻到下面打算拍摄的那页,指着文字看向沈竹秋,“既然那几节课看完了,那你觉得在这一段故事中,你应该是怎样的情绪?”
沈竹秋低头看向剧本。
这是一场以沈竹秋为中心的戏。
争权夺势是经常发生的事,它不止存在于朝堂上,还存在于家族中。而伴随这四个字出现的,往往是些不好的词语,挑拨离间就是其中之一。
小公子固然是被呵护、关爱着长大的,但他并不存在于真空中,身边也很难完全安全。可以说从小到大他身边有心之人从来不缺,只是多数都被家里人提前处理。
只是外人好说,家贼却难防,如今渐渐长大的他身边也有人开始动心思。
虽然这个人的心思全数放在他身上,也确实是为了他好,只是这种好并不是他想要的。
沈竹秋摸了摸台词和自己做的笔记,慢慢抬起头,“我觉得,他可能没什么情绪。”
导演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好奇和欣喜,“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要知道‘你’可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性子也良善。之前有奴仆顶撞了‘你’,最终也只是罚了一点钱,既没打也没驱逐出去。可这次确是实实在在的谋人性命,要知道这可是侍奉‘你’多年的仆人,为什么会没有情绪呢?”
沈竹秋没有被这么一长串话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没有情绪。”
眼神对峙间导演确定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将剧本卷成筒敲了敲沈竹秋的头,转身大声示意准备开拍。
沈竹秋也在这时起身站在布景之中。
刚从凉亭处跑开的小公子看着花园里萌发新芽的树,突然想起来今年的风筝还没做。想着再过不久春日来临,他能带着风筝去城外玩耍,迫不及待的小公子当即拽着小厮回到自己的住处。
做骨架、粘风筝,小公子在自己的小院子忙的不亦乐乎,旁边的小厮却满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今天一天了都是这个表情,家里出事了?”
小公子忙着绑绳子也没忘记关心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厮,还想着要是他家里实在有事,就放他出去几天,等忙完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只是没想到这小厮开口却嘟囔了一句这样的话。
“侯爷和大公子待您果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