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走岑天河,将门关好,迟铮深呼吸了下,做好心里建设,转身看客厅沙发上的千途。
不出意外,千途也像是刚经历过什么巨大的刺激一般,表情迷茫,满脸困惑,他愣愣的看向迟铮,转头时微微动了下,眼眶中迅速涌起的大量泪水重重砸到了他手臂上,把千途自己都吓了一跳。
迟铮心里像被钝刀反复割一般的闷疼。
他就知道会这样。
千途这一世第一次同自己重逢时,并未如此。
所有不甘心和委屈还有隐隐的心虚在这一刻全挤在了迟铮心口,他努力克制着心口所有情绪,尽力不让千途察觉出什么来,迟铮拿了纸抽递给千途,清了清嗓子压下自己有点变声的音调,“还说感冒不严重?已经有眼泪了。”
“感冒的时候……”千途嗓子哑了,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有点无奈,“就容易鼻塞流眼泪,今天好严重……”
迟铮故意岔开千途的思路,“和我像不像?”
“啊?”千途不太好意思的抽纸擦脸,想了下说,“确实像,看上去也不比你大,更像是兄弟。”
迟铮了然,“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确实不比我大多少。”
千途觉得奇怪,但不敢问,只道,“蛮好的,有个年龄相近的亲人一起长大……”
迟铮摇头,“没,我俩成年前几乎没见过几面,还真说不上一起长大,更别说关系好,你应该看到了吧?他脖子上有一道疤,我割的。”
千途:“……”
千途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被这事儿冲淡了不少,他擦干净眼泪,结结巴巴,“你们家里……一直是这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吗?”
迟铮笑了下,继而笑意淡去,“终于觉得我可怕了?”
千途摇摇头,“没有,他现在还对你这么好,显然你俩没因为这件事有什么隔阂,是失手……吧?”
“那倒不是。”迟铮坐到千途身侧,“温度计给我。”
千途将温度计递给迟铮,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不高对不对?”
迟铮眯眼看了下——三十七度六。
勉勉强强不用去医院的温度。
迟铮将温度计放在一旁,静了一会儿,“有什么想问的吗?”
千途摇头,“你不说,我不会问的。”
迟铮转而道,“有什么好奇的吗?”
千途老实点头。
迟铮忍笑,想了下,“问吧,可以问,作为——作为你今天对我说福利院事情的交换。”
“那我好像是占便宜了。”千途又裹了裹毯子,试探着问道,“他是你的舅舅,但是年龄居然和你不相上下……”
迟铮回忆着前世模糊不清的记忆,“比我大半年。”
千途欲言又止。
“没什么不能说的,正常来说舅舅外甥这个年纪肯定是不对劲的……他是我外公的私生子。”
千途瞬间明白了,“所以你才和他有争执,才……”
“也不是,不,也是……”迟铮自己回忆,“我对他动手过很多次,好像全是因为他非要说是我舅舅。”
千途皱眉看着迟铮。
迟铮只愿意坦白自己想坦白的部分,“我……过得很不好,我不喜欢所有亲人,当然包括他。”
千途皱眉,“过得很不好?”
迟铮思索片刻,“你可以这样理解,我其实并不在意他的出现,我也根本不在意他会从我手里抢走多少东西,他只要想要,绝大部分我都愿意给的,不是我大方,是我不在乎。”
“只有一样,我不愿意给,但他拿了。”
迟铮平静道,“所以我永远会恨他,永远不可能原谅。”
千途觉得这实在说不通,“那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迟铮想了想,将前世的烂事儿美化了几分:“我母亲原本是我外公的独生子,我又是我母亲的独生子,我外公……有一点钱,所以我父母很在意本应该全给我的那部分财产。”
千途点头。
“但是我四五岁的时候,家里人才发现外公在外面有个和我一样大的亲儿子,我们家里本来就亲情淡漠,又出了这种事,差不多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原本大家还能装一装的,这下是真的没得装了,我外婆自然不用说,她其实一直知道外公在外面有外室,但没想到他真的敢要孩子,也没想到他那个年纪还能……总之恨不得和我外公拼命。”迟铮嘲讽一笑,“我父母就更不用提了,特别是我母亲,她原本的诸多打算,都被岑天河的出现打乱了,外公显然更喜欢儿子的,我母亲觉得这么多年为了家里产业拼命是白费心了,心灰意冷,索性收拢资金想尽可能多的往自己名下收敛财产,但这和我父亲的一些计划相悖,我父亲是有开阔市场的计划的,夫妻俩自己都谈不到一起了,跟别提和外公他们了。”
“我父母从我五岁开始闹离婚,一场离婚官司打了十年,一开始他们还会问问我,哦不是问我想跟着谁,我们家没这么温情的问题,他们是问我怎么看对方。”
“从我五岁开始,我父母都在我面前,努力的抹黑对方,因为他们俩都想要我的抚养权。”
“拿到了我的抚养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