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生仿佛就在一瞬间。
林薇眼睁睁地看着阁楼的景象变幻,香草绿的法式窗帘,雅白色的羊绒地毯,提花布艺沙发,鹅黄色的壁灯……
全部……都没了——
就连身下意大利定制的双人沙发,也转眼间成了六七十年代复古印花风,屋内奢华的装修全部被一些很有年代感的老物件所取代,土得不忍直视。
她站起身,却感到脚下一滞,踩到了一个干瘪的颜料瓶,她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简陋的画室,窗边还有个蒙着布的画架。
林薇没再动,长时间呆愣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不是在做梦?
林薇低下头,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本子,好像一切的发生都是在她看完这本日记。
她今天只是突然兴起,来阁楼晒个太阳,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这本老旧的日记。
这大概就是报应,日记是什么东西?
不能给外人看的个人隐私,结果她不止看了,还对人家指指点点,嫌弃日记的主人把一手好牌打烂了。
日记里通篇都是抱怨,如同怨妇一般,责问人世不公,正义不在。
日记的主人虽然生活在资源匮乏的年代,但家里给她创造了非常好的条件,怕她受苦,为她找了个非常能干的丈夫。
最后,还在六十年代末把她送去香江,那正是港城掘金的好时候。
结果她不懂把握,书,书没读成 ,钱,钱没赚到,还抛弃对她一往情深的丈夫,和一个渣男跑了,满脑子都是情爱,落得一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林薇毫无同情心地将人批判了一通,恨不得冲进去教育她。
大概是她惹怒了日记的主人,所以把她拖到了这里?
可这是哪儿?
如果现在认错,还能放她回去吗?
她是真的后悔了,老话说的对,做人不能太刻薄,随意对别人的人生指指点点。
如今她的报应来了。
林薇的思绪是被楼下传来的声音打断的,她放下日记,趿着拖鞋下楼。
她没有直接下去,而是扶着楼梯小心地朝着楼下探看情况。
“看什么呢?”
一声漫然的呵斥在空气中响起,吓得林薇一激灵。
只是探了个头,就被发现了。
“探头探脑的,下来——”
林薇下意识地走下楼,十分乖觉。
真是见了鬼了,她堂堂上市公司的老总竟然就这么被吓住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气场竟然这么足。
刚才叫她的是一个穿着灰布中山装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手里端着红色的茶盘,衣着很简朴,但气质很好,未着粉黛,那张脸看上去依旧端庄秀美,只是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脸上的表情冷冰冰的,有一种冷冽的霸道感,看着让人胆寒。
没等林薇看出个所以然,就听见一声造作的笑声:“咯咯——瞧瞧,棠棠真是越大越靓了,过完年就成大姑娘了,该嫁人了,可不能留成老姑婆,女儿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嫁不出去还要埋怨你们。”
棠棠?
林薇看向对面,这胖女人在叫她?
啊——
林薇突然记起日记的主人叫方砚棠。
该不会是——
穿越了?
林薇看向自己的手,细白柔嫩,透着年轻人特有的光泽,这不是她的手……如果是隐藏摄像机,可是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儿?
她心惊不已,什么情况?
但很快地,她就冷静下来,越是棘手的事情,就越要镇定,不能慌。
她极力镇定地朝着对面看去,结果对上了一双窥视的目光,对面的男人正在看着她,男人看着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国字脸,原本是很质朴的长相,但额骨突了一些,配上有点眯缝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奸猾,虽然算不上特别丑,但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他们刚在说什么,嫁人?
这就是原主说的那位清风霁月,用情至深的老公?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以前的人也太显老了吧。
林薇勉强地扯出一丝笑容。
对方却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
没错了,原主对自己的老公一直都是不假辞色,没个好脸色,也难怪这人反应大。
“十月的生日,才十六——”坐在红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神色复杂地看了林薇一眼,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还小呢,证都领不了。”中年男人看起来脸色也不好,但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戴着一副很有学术气息的眼镜,十分文化人的打扮。
“这城里就是规矩太多,我们乡下哪用得上那些,乡里乡亲的,送儿嫁女走个过场,阿棠哪里十六啊,这虚岁都十八了,不是我说,再拖下去就不值钱了,成了老姑婆可就没人要——”
砰——
是茶盘重重落到桌上的声音。
身着中山装的女人脸色越发阴沉:“十六岁就是老姑娘了?我没记错的话,李川都二十六了吧,照你这么说,年纪这么大的寡佬,这辈子怕是难娶媳妇了。”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他目光下意识扫向林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