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抬头挺胸:“没错, 我就是很好的!”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句,但有人夸就大大方方接受,毕竟被夸的机会也不多呢!
他更笑, 又说:“那现在,表妹……拿上玉盒, 去帮我取来承月露, 可好?”
此行的目的, 是为了救凌言冰来取承月露。商挽琴几乎要忘了这一点,这会儿接过冰凉凉的雕花玉盒,才不情不愿地想起这件事。
她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
她先扶着他,让他靠着墙壁坐好,免得失去支撑后栽倒在地。
然后, 她才磨磨蹭蹭地走到彩玉狸花猫身边。短短一截路,她走得极其缓慢,还东张西望,口里念念有词:“让我看看还有没有危险……嗯, 要仔细一些,不能莽撞……”
“……表妹。”
他在身后出声, 虚弱地咳了一会儿,带着气音责备道:“言冰身体垂危,怎好磨蹭?”
商挽琴立即道;“你还垂危呢, 尽想着别人。哦对了还有我,我也受到了惊吓, 身上多了不少擦伤撞伤——哎呀我也很虚弱的, 走不快,真是没法子。”
他沉默了,然后加重语气:“表妹。”
“……哦。”
商挽琴取回了承月露。在狸花猫捧的圆盘里, 月光与水汽结合,形成了一团团果冻样的圆球,最后凝实为三颗乳白色的珠子。
一打开玉盒,里面预先刻好的阵法就运转起来,投出一道光,笼罩住承月露,将它们收归盒中。
“有多少承月露?”
她一转身,他就问,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三颗。”商挽琴想了想,“表兄,要是你吃了它,会有好处吗?”
他咳了一会儿,肺部像磨损的风箱,而后才哑着声音道:“承月露是疗伤圣品,虽然和我不对症,但也有有限的好处……表妹!?”
商挽琴直接把一粒承月露拍进了他嘴里。
她动作太快,乔逢雪险些呛着,不由自主就给吞了下去。然后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露出一种震惊的表情。
“表妹!难道你……这承月露异常珍贵,才得了三粒,你怎能……”
“怎么啦?不是还有两粒吗。”商挽琴哼道,“他凌言冰的命是命,我表兄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只是一句很寻常的话,其中蕴含的道理本该人人都懂,甚至无需教导。可他听着,却显得错愕起来。摇曳的波光投映在他脸上,那一层错愕也仿佛摇曳不定,有些虚幻。
片刻后,他才喃喃说:“我不是都说了,好处有限……”
“那也不是没好处!我不管,我做都做了。”商挽琴心道,她还巴不得把三颗承月露都塞给他吃,谁要费心费力救人渣啦!
他紧闭着双唇,本来有些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注视了她好一会儿。
“你说得是,你做都做了,你为我着想,难道我还要怪你?还有两粒……希望是够了。”他扶着墙,试着站起来。
商挽琴去扶他,又提起风灯。两人一同往回走。
芝麻糖飞了出来。它恢复了精神,飞在了前面,还“啾啾”几声,好像在领路。虽然这里只有一条路,并没有什么值得领的,可雏鸟和小孩有相似之处:总能从大人眼里没有意义的事情中,获得十足乐趣。
来时黑暗令人惴惴不安,回去时这黑暗却显得宁静怡人。或许是恶鬼已除的缘故吧?商挽琴觉得该轻松一些,却又想起刚才恶鬼说的话,还有那一粒太轻易破碎的石头。
真的已经结束了吗……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
这时候,乔逢雪开口了。
“表妹,我明白,你不喜欢言冰,甚至不愿我救他。”黑暗中,他的存在只成为她手臂上的重量、皮肤上的温度,还有耳边轻柔幽凉的声音,“可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们过去并不认识,我很确定这一点。”
商挽琴当然说不出理由,就选择反问:“那表兄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看重他?”
剧情里,乔逢雪为了这个好兄弟可谓是两肋插刀,不仅付出极大的代价也要救他,此后还百般容忍他在玉壶春中的夺权行为。就连多年之后,他面临凌言冰日复一日的追杀,都还会想起他们过去的情谊,甚至亲口对主角说,不要太责怪凌言冰,他只是被欲望迷惑了心智。
——说得就像哪个恶棍不是被欲望迷惑了心智一样!
乔逢雪迟疑片刻,笑叹道:“那会是一个有些长的故事,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我不怕长。”商挽琴立即道,“前路漫漫,我还想听故事呢,尤其是表兄的故事。”
他听了,又笑了两声。其实有时候商挽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明明她说的话很寻常,并没有想故意逗乐他,他却还是会笑出来,好像得到了不少趣味似的。
接着,乔逢雪才道:“好罢,那我想想从哪里开始……从这里吧。”
“表妹或许听说过,二十年前,我六岁的时候,只是一个在大街上流浪的乞儿。”
*
乔逢雪出身的乔家,曾是金陵城中的名门。他们祖上曾世代在大周的朝廷上站立,最辉煌时也可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