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将关键台词说了出来,并努力支撑着,确定有路人跑过来,这才放心地晕了过去。
这药杀不死人,她又控制了分量,但毕竟是生吞毒/药,接下来一段时间,她身体会受损,也不会太好受。
但是值得的。
商挽琴的计划其实很简单:紧跟在乔逢雪身边,当个双面二五崽,利用自己知道主线剧情的优势,帮玉壶春搞死兰因会,来一招釜底抽薪,从源头上保住自己的小命。
如果能将一切告知乔逢雪,也许会更顺利。
可子蛊限制了她:她绝不能开口对外人说出兰因会的消息,否则会当场暴毙。
还是当双面二五崽,暗中搞事比较好。
就是有一点对不起温香。幸好,多半也不会有人相信,真的是温香下毒。
商挽琴快速盘算一遍,放心地沉入黑暗。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喊“门主”,或许她也朦胧地看见了他的衣摆——是不是他?
兴许不是。因为他脚步从来稳重,从容不迫,不曾这样着急。
她闭上眼,陷入一个漫长的、混乱的梦境。
*
她梦到了穿越前的事。
穿越前,她在看一个同人视频。
解说在耳机里回响,说《诡道侠客行》这部剧改编得不怎么样,唯独乔逢雪很出彩。
视频开头,已经是多年之后,他失去了一切、声名狼藉。主角千里迢迢去找他。
屏幕上,他初登场。漫天风雪。
主角被妖魔困在深山。忽而,风中隐隐传来一阵低低的、有气无力的咳嗽声。紧接着,一道人影从迷离风雪中走出。
一身黑色皮裘,双眼蒙一条极红极艳的绸带,似是目盲。
他苍白消瘦,一脸疲倦,手还抵在唇边、遮着浅浅咳嗽。
但当他右手抬起,便划出了天地间最惊艳的一抹剑光。
只一剑,那让主角一行人无可奈何的强大妖魔,便碎裂成了漫天血雨。
而他站在血雨中,依旧一尘不染,一双盲了的眼睛竟准确看来,淡淡道:“我等你许久了。”
“你要找的东西,我有线索。”
梦境断裂。
……
不知怎么的,她就变成了这辈子的鬼羽。
她坐在一地血污里,用刀支撑着自己,疲惫地喘着气。
任务对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胸口的致命伤,是她刚刚留下的。
“兰因会的走狗……”
他用最后的生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凄厉地望着她。
她皱起眉毛:“不错,我是走狗,可你又是好人了?你个采花贼,□□!”
男人意识将要溃散,已经听不见她认真的反驳,只是喃喃道:“玉壶春会教训你们……迟早……乔逢雪会荡平兰因会……”
他死了。
当时,黑夜刚刚结束,朝阳从远方升起。她抬起头。
即便是清晨的阳光,直接看也有点刺眼。但她眯着眼睛,仍坚持望着那光明璀璨的事物,仿佛可以从中找到某种虚幻的力量。
乔逢雪啊……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她笑起来:如果能死在他手中,倒是也不错。
这个世道里,她唯独能确信他是个清白干净、至死都纯粹的好人。
梦境再次变化。
……
她是玉壶春的弟子,乔逢雪的“表妹”。
刚刚才闯了祸。故意的那种。
玉壶春采购了一批矿石,冶炼出上好的兵器,打算奖赏门中有功的弟子。
她只是一名最低级的“铜”级驱鬼人,在她之上还有银级、金级、玉级。她也没有完成过任何有难度的任务。
但她跑去截了兵器,还专门抢了最好的一柄:上好的乌金刀。
她将刀挂在腰间,拒绝归还。
“商挽琴,你——你怎么有资格拿这些东西!还不快还来!”
面对气势汹汹来问罪的弟子,她用一种更加理直气壮的态度,大声说:“凭什么别人有的,我就没有?”
“什么任务不任务、有功不有功的,我不管,我说要,就是要!”
“你们都说什么,表兄和温香是‘软玉温香,天生一对’,呸!现在我拿了这柄乌金刀,我看‘软玉乌金’,也是很互补,很相配的!”
来问责的弟子,简直目瞪口呆,大呼“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她演得非常认真,立即愤愤说:“怎么了,你们说就是夸奖,我自己说就是不要脸?好啊,真是一群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
她还想再多胡说八道一点,巩固自己“嚣张跋扈的表妹形象”。
可这时候,乔逢雪来了。
他从最上面一层楼走下来,一身天青的衣衫略皱着。似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他只用一支玉簪随意挽起长发。
“怎么……”
他出现时,总有些压不住的、低低的咳嗽。这本该是病弱的象征,可在玉壶春中,这声音却比其他任何声响,都更值得尊重、值得敬畏。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都在吵些什么?”他的声音像一颗水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