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可以用力了。”林憬别过头去,拍了拍对方的膝盖。
之前是周凛霜不看他,现在变成林憬有点怵周凛霜的眼睛。
几个复健回合之后, 林憬觉得周凛霜是真的没什么问题了,连盖中盖都免了。
他汗津津地松开了对方的左腿, 然后在垫子上踢了一下。
“明天要出去,洗了早点睡。”
周凛霜“嗯”了一声, 继续躺在垫子上, 林憬本来想去拉他, 但一看对方沉默的样子总觉得像是在酝酿大招, 如果去拉对方, 搞不好会被对方拽下去。
虽然, 周凛霜没有那么幼稚。
“垫子你收一下。我先去洗啦!旁边房间的浴室都能用。”
林憬说完, 就从柜子里随手抓了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这里有很多很多套“囚服”, 穿都穿不完。所以林憬没有洗衣服的习惯,基本上穿完一次就扔一次, 有时候就留在浴室里, 第二次或者第三次了才会集中到一起扔掉。
林憬风风火火地跑了,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周凛霜把垫子折好,放到之前的角落里,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四方形的小东西。
“呵。”他不带情绪地笑了一下, 走到林憬的床边, 把他桌上吃了一半的自热罐头扔进垃圾处理通道。
手肘不知道碰到了哪里, 带着电磁嚓嚓声的音乐响起,怀旧又古老。
是一个女人在哼唱。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周凛霜不是很习惯这种音质,杂音太多, 在首都星没有人听这样的音乐。而且大家听歌都用神经传导了,这种公放的音乐和噪声没什么两样。
侧过脸去想要关掉,但却忽然听到那句“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忽然让他想到了林憬口中与“预热期”对应的“青春期”。
“命运好幽默,让爱的人都沉默……”
周凛霜觉得挺奇怪,歌词听起来有忧伤和失恋的意味,为什么唱歌的女人声音很平静。
正在淋浴的林憬忽然兴致勃勃跟着高声唱了起来。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回忆如困兽,寂寞太久而渐渐温柔——”
少年的声音没有一点悲痛,快乐得听不出所谓困惑和寂寞。
周凛霜的手心有点疼,大概是今天他把红豆收拾回罐子里的时候,被最后一颗红豆烫到了。
忽然,嘹亮的歌声停了,小地主从浴室里冲了出来,一只手攥着白色背心捂着,迅速跑到掉落小裤子的地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捡起来,转身又冲了回去。
“周凛霜——你明明看到了怎么不给我送进来——”
小地主的咆哮声让人想笑。
但周凛霜的眼睛却很烫。
因为对方转身背对他,毫不遮掩,坦荡到仿佛给了他所有的信任。
以及来自一整个宇宙的诱惑。
“……遮前面还是会被标记的啊。”周凛霜扬声提醒对方。
满满嚣张的那句“你咬我啊——”隔着门响起。
周凛霜失笑。
为什么明明看到了却没捡起来?
为什么可以拿过去嘲笑却没那么做?
为什么明明可以给他更多明显的更具威胁性的暗示,让他知道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可他却没有?
因为他料到了他会跑出来,所以就在这里等待那一幕。
周凛霜从来不知道预热期有这么多隐秘的不知道怎样掩藏的心痒。
可是,为什么心脏会那么痒呢?
林憬说的那个“青春期”是不是更快乐和轻松一些?
两分钟后,林憬顶着被烘干到炸起的头发回来,盘坐在了他的小窝里。
林憬瞥了一眼床头,惊讶地说:“诶?你给我收拾桌子了?”
“嗯。”林憬淡淡地应了一句。
林憬在心里反省,自己从前一个人过,不用管别人。而且之前过惯了吃饭吃一半就被临时叫去急诊或者手术的经历,这让他下意识会把吃一半的东西留着,忙完了回来继续吃。
但这对于室友来说可能不是好习惯。
“这是什么?是歌吗?”周凛霜朝着林憬的床头抬了抬下巴。
“对啊。现在你们没有歌了吗?我和贺普在一个研究古地球文化的地方找到的,复原了好多次,只有这首歌能听。梁静茹的《情书》,我小时候同学经常会放。不过她用的是卡带……”
“卡带?”周凛霜难得一见地皱起了眉头,“你好像用过很多古董。”
林憬摇了摇手,“我长大的地方,科技比较落后。真的好好奇,你小时候是怎样的。”
比如玩什么样的游戏,听什么样的歌。
“林憬,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唱‘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周凛霜问,“宇宙和红豆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等价交换吧?”
这可把林憬给难倒了。
“这要怎么跟你解释呢?毕竟诗歌里很多东西,跟逻辑还有常识无关。它代表一种情绪和意象。”林憬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呃……红豆在我的家乡,在古地球的某一种人类语言里,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