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军师多有偏见。薛举想起军师的嘱托,不屑的神情变成了讥讽。
怪不得军师让自己不要提及他,尽可能减弱他的存在感。哪怕把李五郎君抬出来,也不要说他的事。如果唐国公府有人问起来,薛举就说自己是常在前线的猛将,与军师不熟悉。薛举对李玄霸可熟悉了。李玄霸可是一直随军,负责殿后大军的。
“他们肯定会忌惮和防备主公,但他们不会防备军师。仅凭这一点,他们就注定失败。”薛举伸了个懒腰,这次舒舒服服真的睡了。
薛举在太原待了几日,正准备离开时,洛阳专门派了使臣来太原见李渊,削了李渊的爵位。薛举混在李渊的将领中,看着李渊面沉如水,李建成暴跳如雷,差点笑出来。小皇帝怎么会突然想起给主君、军师封郡王?这一看就是军师的手笔。薛举很聪明,见微知著,与李玄霸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已经完全了解了李玄霸的风格。
主公做事都是堂堂正正,就算是阴谋也显得正大光明(李玄霸:明明是粗暴,以力破之。)。但军师就阴得很,有时候还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只要对方损失的比自己多,就是自己赢了,完全不在乎什么贵族
的脸面。
这一手很明显是军师的作风。就算封王不成功,大隋朝廷肯定也会因为这件事想起来,还没把李渊的爵位给削了呢。
两军交战,虽然大部分时候都会斩来使,并不给对方面子。但李渊毕竟是大隋勋贵,他麾下也有许多大隋勋贵,所以再生气也只能给了洛阳来使面子,把使者驱赶出了太原城。
裴寂安抚道: “陛下已经称帝,还在乎什么唐国公的爵位?隋朝傀催皇帝只是想要离间陛下和李二郎,陛下可千万别上当。”
李渊展颜一笑:“我是装出来的。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哈哈哈哈,这下二郎的困境解决了!陇右必不会丢!”
裴寂一愣,然后笑道: “陛下是故意让洛阳那边以为离间成功?”
李渊挑眉: “那是当然。现在隋帝仅能据守洛阳一城。洛阳一破,西京必降。他以为他一道封郡王的旨意,就能让二郎为他打天下?就是给二郎封王,二郎也不屑!”
裴寂道: “这倒是,是我多虑了。”
李渊激动地摸紧拳头原地转了几圈,兴奋得脸色发红,自起兵后第一次如此快意: “只要陇右困局一解,二郎就能腾出手攻下西京。我待杨玄感和隋帝两败俱伤时南下攻占洛阳。天下尽入我手!”
裴寂拱手作揖: “臣就提前恭喜陛下了!”
李渊扶起裴寂,畅快大笑不已。
后院之中,万氏先唉声叹气,叹着叹着不由笑出声,然后又捂嘴叹气。窦慧明放下手中绣活,无奈道: “你究竟是叹气还是开心?”
万氏捂着嘴道: “大隋都亡了,二郎三郎还不忘给祈健在大隋要个国公,我能不开心吗?只是我担心郎君厌恶祈健。”窦慧明道: “郎君不会在意这件事。他反而会高兴隋帝的昏招,能让二郎三郎迅速稳定因他仓促起兵而生乱的陇右。倒是大郎……唉。”
万氏放下手,嘴角下撇。
窦慧明忙道: “你别生气,我不提了。”
万氏严肃道:“夫人,恕我话难听,大郎连一直溺爱他的郎君都不在乎,逼着养伤的郎君仓促起兵,他肯定更不在乎你。”
窦慧明道:“我知道。我已经认命,只是感到悲哀。大郎没想过自己打天下,他既要让郎君和二郎、三郎、五郎为他打天下,又不善意对待郎君和二郎、三郎、五郎。真是无药可救。”
万氏嘀咕: “早就无药可救。”
窦慧明道: “我更悲哀的是郎君。郎君迟迟不定储君之位,显然不是想给二郎封太子,而是给二郎一个虚无的希望,让二郎以为自己能当太子。”窦慧明非常了解枕边人。如果李渊真的想让李世民当太子,他称帝的同时就会下旨。李建成比起李世民,声望和人脉都微不足道。只要他私下让李建成装作把太子之位谦让给李世民,然后再下旨立李世民为太子,李建成不得不从。
这一番谦让,也能让李世民的太子之位越过“嫡长”的争执,在礼法上无懈可击。
既然百利无一害却不做,那就是李渊不想做。
现在李渊困守太原,必须仰仗李世民救援都不肯做,难道还指望李渊入主天下后回心转意?窦慧明心中保全长子性命唯一的希望破碎。万氏欲言又止,最终只能长长一叹。
她虽然极其厌恶李建成,但她身为母亲,也能理解窦慧明的痛苦。如果换作是她,她肯定不如窦慧明,一边痛苦,一边冷静地帮二郎三郎挖坑垒土。
窦慧明和万氏都知道敦煌之战是假的,李世民在陇右的势力根本不是因“大隋忠臣”而来。甚至他的核心下属每一个加入的时候都知道李世民志在天下。
打突厥和救驾时李世民也和下属说明白了,他是为了声望和爵位,以及单纯把蠢蠢欲动的突厥人揍回去,不让突厥染指中原。
虽然李渊仓促起兵,李世民和李玄霸确实不知情,但不知情不代表没有心理准备。
事实上“尽量让父亲仓促起兵,让他不能顺利离开太原郡”,就是李玄霸对窦慧明的请求。
窦慧明虽然没有主动动手,但李建成动手的时候,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拦李建成。
窦慧明身为唐国公夫人,在李渊养伤的时候,她身为主母也是要管理太原政务。李渊即使平时不相信女流之辈,但此刻也是更信任自己的夫人。所以窦慧明想要阻止李建成散播谣言轻而易举。但她没有,还主动帮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