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全部倾吐:
“为什么要给却月做脸?怎么不娶端木桃?呵呵!”
“熙河先时还在这里指点江山,一面说郑峤是个世家里没用的郑武夫,一面嫌弃端木桃血统不纯、性子跳脱,不足以匹配郑峤!”
“可笑,可笑至极!我身为国之储贰,不堪配的端木桃,配五姓的一位普通男丁,还险些配不上了!”
“寒门之女,寒门之女怎么了?那个寒门之女,是虞尚书的女儿,虞尚书年纪轻轻,便已经参掌机事,父皇对他显然有大用。若是父皇像世祖一样用起寒门来,世家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五望,五望又怎么样?当年世祖横空出世,不照样杀五望之首的汝南索氏如杀一鸡耳!”
“如今索氏安在?”
“早已化作冢中枯骨,坟上野草了!”
他如此大发雷霆的说了这么多犯忌讳的话,而伏在他膝上的婢女,却始终没有言语。
只是时而拿脸颊擦擦他的膝盖。
像是亲昵着主人的宠物。
元珩心中的怒火,也随着这倾斜出来的话语,渐渐平复。
他抚了下聆娘的头发。
聆娘便知他的心意,将头抬起来。
那张没有见过阳光的苍□□致的脸上,一双眼睛大大的。
大而无神。
他的指腹去碰触那双眼球。
眼皮也一眨不眨。
聆娘从不多看一眼,因为聆娘是个瞎子。
聆娘从不多说一句,因为聆娘是个哑巴。
聆娘是个天生的哑巴,却是个后天的瞎子。
聆娘来到他身旁的时间很早,是他十岁左右吧。
那时他已是太子。
太子也有很多的烦恼,很多不能对他人说的话。
若是我能对一个绝对可靠的人说话,说的话都不会泄露出去就好了。
聆娘是个哑巴,这很好。
但聆娘除了是哑巴之外,什么都好,这又不好了。
十岁的他,刺瞎十岁聆娘的眼睛。
那时聆娘还没学会认字。
从此聆娘再也看不见字,再也不用学字,再也不会把他说的话,泄露出去。
当所有的话对聆娘说完,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柔情蜜意的亲亲聆娘,抚抚聆娘。
随后站起来,走出舱门。
走出去的他,发现曲江池畔忽然之间红绸漫天,极是热闹,好似连他派去跑马唱名的宦官,都开始披金挂玉,复又笑问左右:“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情?”
左右也笑答:“是尹桂听说自家郎君争气了,在搭彩绸,送吃食,曲江池畔的百姓们,都很欢喜。”
“哦。”元珩若有所思,“这尹家,当初迎亲的时候,也是红绸铺了一路地吧?倒是真的豪富……”
射箭场中,比箭输了的郑峤失魂落魄,旁观的端木桃,突然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丢开了那枣红大马,回身往自家的马车去。
到了马车旁,仆役们上来想和她说话,她却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这些,一掀车帘子,当场见到里头卧着个五大三粗,酒气熏人的中年络腮胡子!
她半声惊叫卡在喉咙里,刷一下自裙中抽出柄寒光凛凛的匕首来!
那卧着的中年络腮胡,张开惺忪醉眼,望她一眼:
“又不敢伤人,拿匕首干什么?耍着花吗?”
这时,仆役的声音才姗姗来迟:
“娘子,静国公来找您了……”
静国公,贺不凌。
之所以能够堂而皇之的上望族贵女的马车,乃是因为他不是旁人……
“阿耶,你怎么来了?”端木桃半是惊,半是疑。
而是端木桃的生身父亲。
端木桃不随父姓,而随母姓。
这也是熙河觉得端木桃血统不纯、认为其配不上郑峤的原因所在。
“我要不来,你能有并星弓?”那贺不凌依然卧在马车中,睡不睡,醒不醒,只是一阵阵冷笑,“我要不来,能看见你那未来夫婿的丑态?”
追月并星,合称南楚皇室两大宝弓。
追月弓落入了尹家手中,并星弓却成为了端木桃的嫁妆。
刚刚当郑峤上去想从尹问绮手中拿走追月弓的时候,外人只道郑峤郑武夫,又一次见猎心喜,而端木桃却在瞬间知道——
除了见猎心喜之外,郑峤更是想抓住机会,让两大宝弓重新团聚。
还没与她成亲,却已将她嫁妆中的宝弓,视为己物了!
她一时怒从心起,才忍不住出言讽刺。
现在,这股火气又重新涌上了端木桃的心头。
她对着躺在马车上的阿耶大声说话:“你干什么要把并星弓带来?!我都不跟你姓了,你干嘛还要给我添妆,若是你不多事,不拿出并星弓,我就不用——”
“就不用什么?”贺不凌终于睁开眼睛,斜视女儿,“不用嫁给郑峤?”
“我干嘛非得嫁给他?”端木桃很伤心,“他又不喜欢我!他喜欢一把弓远胜于我!你以前不也很讨厌这些五姓望族吗?却在这时候把我推给郑峤!”
“我是不喜欢五姓望族。我觉得这些望族都是傻子。”贺不凌醉醺醺,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