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绿柳初萌,另有一番春意。御膳房这边果然上了一桌刀鱼宴,做了鱼饺,鱼饼、鱼面等,又清蒸了上来,另外添了笋丁,春韭、荠菜肉丸等,满台春鲜,看得出都用心做了。
然而谢翊不知为何却有些嫌弃:“今日可用心做了?再不行继续换。”
苏槐笑道:“换了个擅做南方菜的御厨,已说了不要那些稀里糊涂混着做的菜,只挑那新鲜的,细细做了,分量要少,口味要多,只以菜食物本味为主便可。陛下且尝尝,这个再不行,小的再去找个擅做闽菜的御厨?”
谢翊眉毛一蹙:“偏甜,也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看来还是许小公爷私宅的厨子最好。苏槐没说话,嘴角眼角却全是笑纹。谢翊命谢翡坐:“坐,用膳吧。
谢翡小心翼翼擦着边坐了,心里只纳罕,从前一直听说皇帝生性俭朴,随分从时,从未在膳食衣着等小事上挑服侍人的毛病的,如今看苏公公在皇上跟前颇为随意大胆,显然皇上确实随和,但如何在这膳食上又如此挑剔?听起来似乎还换了好些个御厨。
谢翡心中想着,神色始终保持着恭顺,觑着只捡着面前的挑了边角的菜,用了些汤羹,谢翊才淡淡道:“笋汤还罢了,刀鱼饺子也还行,给翡世子上一份。”
苏槐连忙亲自过来舀了,谢翡受宠若惊,也小心翼翼将皇帝赐的饺子吃尽了。一时用了午膳,饮了餐后茶。谢翊这才起身道:“咱们去弘文院走走,赏赏那边的新字画。”
谢翡亦步亦趋跟着他,谢翊带着他一路走到弘文院的阁子里,去赏玩宫廷画师们画的新画,谢翡看着四下一个画院供奉都无,便知道这是皇帝要有话和自己说,越发打起精神,一个字不敢遗漏。
谢翊含笑道:“去年交办你负责弘文院的书画修缮,差使你办得很好,原本年下想要赏你的,后来朕病了一场,没顾上,如今总算有空了,看看你要什么赏。”
谢翡大气不敢呼:“皇上圣体安康,就是臣等最大的福分了,为皇上办差,自是勠力以赴,臣不敢引以为功。”
谢翊却笑道:“你我兄弟,不必见外,说来,你我名字中都有羽字,我是立羽,你是非羽,实在有缘呢。我听说你字非羽?”
谢翡几乎想当场晕倒过去,他眼皮垂下,汗湿重衣:“臣犯讳死罪,求陛下赐名。”
谢翊漫不经心道:“拘泥什么?上次朕见你,你还极风趣的,今日如何如此拘谨了。这算什么犯讳,不过是兄弟间同部罢了,朕也就是闲聊罢了,不必在意这些。朕确实是有事要交给你办,这事只能宗室来办,不机灵的人办不了,朕看来看去,只有卿能办。”
谢翡连忙表态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谢翊道:“皇太后思念先皇,日夜忧思,如今立意要去皇庙清修,为先皇祈福,朕只能承顺慈命。又担心皇庙清冷,无人伺候,慢待太后,太后不以为念,只以速至,如今已命钦天监看过了时候,本月十五是绝好日子。但朕这边要忙于亲耕、春闱等国务,皇庙那边只怕难以分身兼顾,更兼朕出行,一应驻跸太过烦琐事奢费。汝为朕堂弟,正可代朕先去将皇庙那边安置好,内务府和鸿胪寺这边尽由你安排调度,切勿委屈了太后。待到十五,亲自送太后过去皇庙清修,此外,每月初一十五,卿都代朕前去探望母后,如此,可否?”
谢翡听着又已出了一身汗,但此时绝不敢说不的,只能跪下道:“臣愿为太后、为皇上效劳,定尽心尽力。”
谢翊便笑了,命苏槐扶起他来:“还是太拘谨了,朕私下问你,就是给你个回圜的余地。毕竟太后年岁长了,服侍上累人,你肯分担,朕就不必再物色其他宗室子了,这几年朕冷眼看着,宗室子中,只你还成些样子,能办些差。”
谢翡看皇帝和颜悦色,又一路携着他的手一边看着字画一边赏鉴,竟是和他聊起天来。一会儿说这画师用色不够好,一会儿说这字太过懒散,又问谢翡:“听说你经常举办些文会,如今春日将近,可又打算去哪里宴游?朕身居宫中,不得自由,听卿说说也是好的。”
谢翡道:“昨儿才在春明湖畔举办了个赏茶的宴,邀人尝了些新茶,做了些诗,有几首诗写得还成,又有几位点茶高手,点了极好的茶画,很是令人瞩目。再前些日子我还办了个赏画的宴会,就是陛下打发了人来取画的那次。”
谢翊之前眼睛未愈,只是知道许莼画了幅梦蝶图,便让苏槐去取了带回宫中。回宫后他诸事缠身,也没顾上看看这画,便道:“嗯对了,说起这事,那日朕后来有些不舒服,竟没看到卿画的画。如今正好与卿共赏。”
苏槐连忙道:“都是小的不是,画已送在画院里装裱了,这就送过来。”
谢翡笑道:“想来陛下圣体不安,苏公公也未说明,那画我只画了一支蝶罢了,剩下的都是靖国公世子许莼画的,立意甚好。”
谢翊含糊道:“嗯,是听说用的庄周梦蝶的典,因此朕也是听了闲话一时兴起,待到苏槐取了来,朕又忘了这事。靖国公许安林,似乎有些庸庸碌碌,其子如何?”
谢翡道:“倒是十分不俗,虽然年少,却言辞通达,为人伶俐,他昨日才刚下了帖子邀我,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