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看着漫天铁花,眸中星火绚烂,没有开口回应,像是沉沦在眸中幻境里。
后来岳暻才发觉她的不对劲。
她根本不是在为眼前花火沉醉。
她的眼中一开始只是茫然和惊诧,后来就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遗憾,岳暻等了许久也没有在她脸上看到半分惊喜,脸上的欣悦黯然沉下,甚至想开口喝止这场打铁花表演。
小苑夜风习习,她的发轻柔拂过他鼻尖,是淡不可闻的药香,总是与汤药为伍的人,身上就会有这样的味道,像当年的顾嬷嬷一样。
他遥遥望着对面寂静的东次间,心里涌起一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无力之感,低头再看云乐舒时,眼睛里却有了一种类似溺水之人遇救的光华。
他并非孑然一身——
她在他身边,她在他怀里,他只要低头就可以吻到她,他沾染着她的气息,她身上烙印着与他欢爱时留下的痕迹,她已然是他的所有——
她红妆韶秀,像块上佳的鸽子血,他想到的却是锦衣之下的累累伤痕,他突然惊觉自己曾答应过她什么,他不能再逼她了,否则她会碎掉,会连现在这勉强维持的翕然静好一同付之一炬。
他终是缓了脸色,静静拥着她,陪她看完表演。
“谢谢。”云乐舒向打铁花的艺人轻轻颔首,也向岳暻道谢。
三名艺人受宠若惊,再次行礼,而后领了赏赐,随慎怀出了宫。
岳暻一手揽她的腰,一手摸摸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喜欢就好,我们回去吧,你的手有点凉。”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帷房,薛芳见云乐舒脸色不好,忙与两个宫婢打点盥洗之物,扶她到浴室洗浴。
岳暻目送她进入南墙的洞门,自己松了腰带,半躺在窗边的塌上,推开半扇窗牖,肘部靠着引枕,扶额看向窗外那方浅池。
那池子清浅,沉底的彩瓷琉璃片清晰可见,月色清辉寒,水波粼粼色,从池底映射出来的光都是五颜六色的。
宫里宫外都戏称这浅池是琉璃瓷销金窟,天底下最珍稀难得的杯盘碗盏,文玩摆件囫囵个儿地从这窗口掷出,落在池中就成了一文不值的一道风景。
一掷一千金,这池子确实是个销金的无底洞。
但他认为,这是他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能被外人瞩目,被人议论,哪怕被人诟病,他也乐见其成。
天下人都说图璧帝后情深,说他君亦止对自己的皇后极尽溺宠,堪为天下男子表率,那是被世人公认的一份爱。
如今他纵容云乐舒挥霍,越是备受争议,就越是证明他对她的爱别人都看得见,那么她呢,她并非眼盲耳塞,她怎会看不见,怎会听不见呢?
他胡思乱想间,浴房走出来两个宫婢与他行礼。
其中一个道,“王上,娘娘马上好了,奴婢给您备下换洗衣物,等娘娘出来您就可以沐浴更衣了。”
另一个则轻车熟路地加了两处暖炉。
他微微颔首。
云乐舒泡过热澡,身上爽利许多,人也恢复了些许清明,一出来见岳暻在窗边沉默凝思,脸上立即露出笑意,“方才外头冷,又喝了酒,人都觉得是懵的。”
她试图解释她方才为何那般不在状态,这理由却很牵强。
觉出她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丝怯色,他对她的怜惜又占了上风,他春风化雨地朝她一笑,“今夜燕京不设宵禁,本想再带你去阙楼上看看万家灯火的盛景的......不过无妨,下回再去也是一样......孤先去沐浴。”
云乐舒弯弯唇角,点头,“嗯。”
薛芳取来药膏子,唤她,“娘娘,奴婢为您上药吧。”
岳暻沐浴一向很快,他从洞门出来,云乐舒的药才上了一半。
云乐舒背对他坐在床头,薄衫半敞,一片肌理细腻,尽管淤痕犹在,仍是满目春光盈盈,薛芳正在为她上药,见他出来,动作一滞,起身行礼,“王上......”
腕白肌红的一只手轻抬,拉了拉滑落肩头的衣领。
袖口垂落,露出一截描摹刺青的腕,木樨刺青落在粉腕之上别有美感,只可惜手上勒痕还未完全消褪。
岳暻往床边坐,从薛芳手里接过瑞徽白芝膏,示意薛芳退下。
云乐舒半侧身,想知道他欲如何。
“余下的孤替你搽,还有哪几处?”
岳暻温柔时,全然是个多情的朗润公子模样,云乐舒不觉屏住呼吸,心头些许凌乱,又兼几分惶然,不断回想起此前在这床上的煎熬与凌辱。
他就像披着端方君子皮囊的恶煞,狼戾不仁,杀人不血,偏偏最爱端着一副晴云秋月的模样去迷惑世人。
她没有立即剥开衣裳,下意识推辞,“不必了,伤已经快好了。”
他看着她莹白的一段雪颈,语气越发温柔,“乖,听话,你什么模样孤没见过,把药擦了,今日早些入寝。”
她咬咬牙,缓缓褪下衣服,露出背膀。
岳暻的手指温热,能很好地晕开药膏,他屏息,在她背上交错的伤痕上轻轻地揉,感受到每次轻揉女人若有似无的战栗,这些伤他根本记不起是怎么发生的,只记得那狂风骇浪的两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