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说起来是一个让人十分尴尬的衙门。
但凡有自知之明的,大多都会选择在京都这些权势中左右逢源,互不得罪。
为的嘛,就是求一方平安。
说得再直白些,凡是在京兆府任职的,要么是皇帝的亲信,有皇帝撑腰,自然也不怕得罪人。
要么就是因为得罪了朝堂权贵,而被安排进来遭罪的。
要知道,京兆府堂官被杀头的居多,大多撑不过三年。
像马常波这样马上干满三年任期的,已经是屈指可数的资深老员工了。
可现在马常波缉拿莫成游街示众,就已然是彻底把人得罪完了。
按理说,京兆府传唤人问话,是一件极其小的事。
如果你权势够大,自然也可以不鸟。
可要是权势一般的,或者说和京兆府堂官有仇的,你若配合还好,拿不到你的罪证嫌疑就给放了。
可若是你不配合,拒绝传唤,给你扣上一个目无王法,抗旨谋逆的罪,就麻烦了。
游街示众还是初步,更甚者直接下狱。
作为东城门兵马司指挥使,莫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原本以为马常波会顾及他的身份,对他至少也会忌惮三分。
可谁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暴徒。
当然,到这时了,他也知道,这马常波是故意借机公报私仇。
一路游街走过,老百姓围聚越来越多。
熙熙攘攘中,不知谁突然低声冒出一句:
“真是罪有应得,这恶霸也总算有人敢治治了。”
紧跟着就有人附和:
“可不是吗?平日里就会欺压百姓,那个不是明明白白的!”
“这回有好戏看喽!!!”
听到这些议论,马常波也不顾,依然领着人,慢慢悠悠地游荡在大街上。
别说,这感觉还真不错!
……
……
太阳已经到了中天,大雾已经全部散去。
莫成才总算被带进了京兆府衙门。
折腾了一上午,这时早渴得不行,一个劲儿嚷着要喝水。
楚宁坐在签押房里,就看见马常波推搡着五花大绑的莫成走了进来。
二人目光交接,楚宁装作不知所以地问道:
“马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马常波淡淡开口说道:“据唐律,凡大唐子民当众抗拒京兆府传唤者,按律当游行示众,以示惩罚。”
这当然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处罚,全部掌握在施政者手中。
遇到权势大的,你好我好大家好,还能留下个乖面子。
可遇到自己可以欺负的,哼,就等着被收拾吧!
关系到了位,交钱了事,要是不到位,游街示众怎么都是跑不脱的。
在京都里,这都可以说是不言而喻的事。
对于莫成,他当然知道自己被整的原因。
可现在也已经游街示众了,楚宁可还不想这么早就捅破窗户纸,只得打起了圆场,劝说道:
“马大人,这游街示众也处罚了,是不是该放了莫大人,案子的事我还得向他问话?”
说完,还对马常波使了使眼色,意思是也差不多了。
“当然!”
而这时,马常波也赶忙对着贾亮挥手吩咐道:
“快快快,给莫大人松绑。”
松绑后,莫成气汹汹地扭动着胳膊,正要破口大骂,却听楚宁当先开口说道:
“莫大人,你可知罪啊?”
“哼!”
莫成头一偏,眼里全是不屑:“不就是抗拒传唤嘛,把我游街示众了,还有什么罪!”
“你以为这就完了?”
莫成闻言一怔,隐隐猜到了什么,目光直直盯着楚宁,等待着他接下来的问话。
然而,楚宁脸色却是神情一喜,语气十分平静的问道:
“莫大人,皇上让我协助京兆府彻查梨泰园刺杀一案,最近刚好抓了个人犯,可谁知审讯的时候,有牵连你的口供。”
“是哪个混账的口供,胆敢诬陷本官。”
“诶!”
楚宁叹息一声,倒像是显得有些怕了莫成一般:
“不瞒莫大人,就是那个野狼帮把头陈洪的口供,他都招啦,说是你让他做的,不但谋划了梨泰园刺杀案,想要栽赃陷害康王,就连偷运私盐也有所牵连。”
莫成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地瞪着楚宁: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那些刁民诬陷我!这件事就是闹到御前我也不怕。”
“是是是。”
楚宁此时的语气出奇的冷静,像是在竭力维护莫成:
“只是现在案子已经出了,口供也签字画押了,所以不得不传唤你过府问话,谁知竟闹了这样一出,实在是不应该。”
听闻此话,莫成脸上的表情又黯然了,咬牙切齿地瞪着马常波,心中是怒火中烧。
可很快,又冷静下来,看向楚宁说道:“你说吧,要怎么处理?!”
楚宁起身慢慢走到莫成身前三步,才停下了脚步,淡淡道:
“现在皇上想要出兵北伐党项人,你我身为唐国官员,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