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搀着老胡回到后院,此时的老胡竟显得十分疲惫,满头大汗,整个后背衫都全被浸湿了。 坐在大椅上,老胡还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楚宁看了看他的样子,笑道:“老胡,咱们这次大获全胜,你咋就一点也不开心呢?” 我开心个鬼哟。 老胡长叹一口气,“大人,你瞧着吧,咱们这官算是做到头了。” “怎么说?” 楚宁给老胡满上一杯酸梅汤,顾自也满了一杯,端起饮下。 “大人啊,我先前一直阻拦你不要动黄家,可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也更是为了你。” 老胡揉搓着太阳穴,脸色十分难看: “瞧着吧,庆州府衙门的公文很快就会下来了,咱们啊,就等着被免职吧。” 楚宁听闻微微一怔:“你是说刺史大人会因此事把咱们都免了? 不至于吧,我可是朝廷委派的县令,他黄家能有这么大能耐?” “大人,信不信很快你就知道了。” 老胡白了一眼,端起身前杯子饮了一口,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开口道: “大人,事已至此,你能否同卑职交个心,你今日所为到底想要干嘛?” 虽然认识时间尚不算长,可以老胡对大人的了解,他绝不会是冲动之人。 然而,今天大人所作所为,却着实让他无法理解。 看着对面落座的这张俊秀的脸庞,老胡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宁知道今天的事是老胡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可如今事已至此,就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老胡,实话说吧,咱们与黄天霸早晚是要见血的。那晚你劝我不要和黄家斗,我也认真想过,可今天这事却不办不行。” 见老胡在认真听,楚宁继续说道:“首先,金家村的地是我从沈保那里拿回来的,已经如数归还了金家村的百姓,黄四郎还执意要去收租,这摆明就是不认可县衙的作为,这是其一。” “其二,黄四郎唆使家奴打死了人,如果衙门此时不能出面主持公道,这就等于失去了民心,咱们先前所做一切都白费了,恐怕自此后,这些豪绅士族们对县衙再无敬畏之心,就连青山县百姓也会随意轻视咱们。所以我不得不出面主持公道,安定民心。” “当然,我承认今天这事有些仓促,根本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也只得随形势做出调整,见招拆招。” “可你相信我,倘若现在山贼胆敢侵犯县城,我敢保证,这些百姓们一定会站出来拥护我们,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 老胡努了努嘴,想了好久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老胡,今天这事错在黄四郎,倘若他黄天霸是个识大局的人,他不但不会怪我,还会感谢我,你信不信?” 老胡白了一眼,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了: “我信你个鬼!” 这胡憨憨现在也是心态放开,全然没有先前那种对楚宁唯唯诺诺的神情。 这人就是如此,一旦连死都不怕了,他还怕什么呢! 楚宁浅浅一笑,也是毫不为意: “老胡啊,眼下我有一事还需要你去办?” 老胡爱搭不理的喝了口茶水,放下后随口问道: “何事?” “你去黄府下张拜帖,今晚我要请黄天霸吃饭。” 老胡听闻,脸色是阵阵发白,忍不住问道: “大人找他做什么?” 楚宁道:“眼下衙门不是要剿匪么,我想着找他商议商议剿匪的事,顺便让他带个头,领着城里的大户们捐款。” “……” 老胡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刚打了人家儿子,这个时候你去让人带头捐款? 这不是找死么! 老胡急得不行,可很快便瞧见大人正盯着自己,一脸哂笑道: “老胡,我刚才是不是特别正气凛然?” 老胡:“……” 这人特么就是魔鬼吧! 便在这时,门房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大,大人,不好了!” 楚宁眉毛一挑,问道:“慢慢说,又怎么了?” 门房呼了口气,才说道:“大人,黄老爷送来拜帖,说是要请大人今夜赴宴。” 楚宁听闻,倏地与老胡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