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下后,湛伯峰率先开口。 “翎王殿下今日为何会突然造访,可是有何要事?” “本是为着赈灾一事前来求教明国公,不曾想正巧撞见了袁明哲上门闹事。” 傅玄麟泰然自若的回答,就连他自己都差点相信了。 “原来如此,翎王殿下有何想问的,老臣定知无不言。” “我翻查过自陛下登基以来河北道历年的灾情记录,发现从元昭六年起,河北道便陆续出现了水灾、旱灾、雪灾、蝗灾。从五年前开始,灾情频发,更有雪灾之后又逢水灾的天灾之年,可陛下年年拨款数百万两,灾情却毫无起色,反而愈加严重。这是为何?” 湛伯峰品了一口茶,俯下身子靠近他,神秘莫测的说道: “王爷可听说过一句话,‘不廉则无所不能,不耻则无所不为’。” 傅玄麟凝思片刻,突然反应了过来。 “明国公是说?” “此风已在河北道横行数年,可此处离京城山高水远,陛下也是有心而无力啊。” 湛伯峰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话已经说得不能再直白了,傅玄麟心中了然。 “多谢明国公指点,本王受教。” 门也在此时打开了。 章未晞轻手轻脚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茶器,同时走到了章未晞的面前。 “翎王殿下安,方才来得匆忙,未能给殿下请安,还请殿下恕罪。” 章未晞朝着傅玄麟缓缓施礼。 “章司药请起,湛三娘子伤势如何?” 湛伯峰斜睨了傅玄麟一眼。 这翎王怎么还抢台词呢? “三娘子已安睡了。不过,她伤得很重,后背被棍子击伤,打她的人下了死手,险些打出了内伤。近日最好静养,不要随意挪动。” 湛伯峰一听宝贝女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心里压制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了。 他冲出了望舒阁,叫来了邓伯。 然后又对邓伯说了几句话,邓伯就匆匆跑出了院子。 “明国公这是?” 傅玄麟不明所以的问道。 章未晞惋惜的摇摇头,“这回袁郎君怕是惹上麻烦了。” 然而傅玄麟更为在意的是,当时湛星澜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还能以一己之力暴打十几个大汉。 这忍耐力绝非常人能及。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这么在意她。 回府的路上,傅玄麟牵着特勒骠面无表情的走着。 百里墨跟在他身后,莫名觉得他家王爷的背影有一丝迷茫。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快步跟了上去。 “王爷,今日您那般对柯家娘子,她必会跟柯相诉苦,柯相素来爱女心切,恐怕他会对您不利啊。” 傅玄麟却丝毫没有担忧之色。 “你以为柯娘子哪来的那些官员册目和灾情详籍?” “王爷是说,柯相是故意将王爷赈灾一事告知柯娘子,又给了柯娘子册目详籍,好借她之手把这些交给王爷?” “正是。” “可......”百里墨有些愕然,环顾四周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柯相不是太子的人吗?为何会暗中相助王爷?” “太子失势,他是想让我间接承了他这个人情,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傅玄麟虽刚入朝,却已将朝中重臣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 在他的眼里,柯婉宁也未必是真心爱慕他。 城北兴宁坊,相府坐落中央。 要说京城之中哪位千金娘子的闺房最为奢华富丽,当属柯婉宁。 她端坐在软椅之上目视前方,眼眶还微红着,像是刚哭过一场。 “我知道你受过湛星澜的气,可我与你不同。论出身我与翎王殿下是门当户对,可你与太子却是云泥之别。” 柯婉宁浑身上下都写着心高气傲四个字。 坐在一侧的女子手里紧紧攥着帷帽,手指几乎快要将帷帽捏坏了。 “怜儿自知不能与柯娘子相提并论,柯娘子与翎王殿下天造地设,可湛星澜却偏要跑出来横插一脚,就如当初我与太子一般。” 柯婉宁扭头打量了一番席怜儿。 从前席怜儿的穿着打扮也是格外娇俏的,如今却打扮的像个端茶递水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