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天他就要恢复自由身了，不该这样忧郁的。 许知南小心地关闭落地窗，慢慢掀开被子一角，与陆霆之各趟一边，中间如同隔着银河。 许知南心里掠过这四年与他相处的种种，像是播放默片一样，每个画面她都细数着他的好。 从现在开始，她跟他就是不同路了。 即便今晚还睡在同一张床上，刚刚还做过那样亲密的事情。 许知南抚着肚子，才三个月大的宝宝，往后就没有爸爸了。 她鼻尖泛酸，忍着没哭，只是觉得这个夜晚好漫长，好漫长。 直到听见身侧女人均匀绵长地呼吸声时，陆霆之才缓慢转过头来，轻轻抱住了她。 他深深吻了下她的额头，皎洁的月光照进屋子，衬得这个吻格外虔诚。 冷白的光打在男人眉眼深刻的脸上，依稀可见他眼里有微微泛起的泪光。 他嗓音喑哑，极力克制着情感。 “南南，今晚在摩天轮上，你吻我的时候，我发现你好像是爱我的。” 有些话，只有等她睡着，他才敢说起。 盯着女人恬静的睡眼，他自嘲的笑。 “我发现面对你，我所有的底线都一降再降，我好像天生就是要败给你的。” 被子里，他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小腹。 他可耻地想着，要是这里面的小孩是他的就好了。 哪怕五花大绑，他也要把她永远绑在自己身边。 看着她如画精致的眉眼，想起今天旋转木马上她的笑容，可能她今天的确很开心，脸上多了很多他好久没见过的笑。 但他不开心。 “别人找我要联系方式，你会吃醋吧？” “明日以后，我没有太太了，再遇到这种情况，又要费劲脑筋的找新理由了。” “南南，每次拒绝别人，我恐怕都会想到你坐在椅子上等我的模样。” 男人的手臂稍稍缩紧，好似怀中抱着的是浮毛，不需要风吹就会轻易散了。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从未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人，对待过一份感情，可惜还是不得善终。 “南南，可以不离婚吗？” 他的问题被房间里的死寂吞没，如石沉大海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整晚，他没合眼。 熹微晨光照进窗棂，落在窗边的盆栽上，房间里暖洋洋的，一片生机盎然。 二人回到入睡时那样，各走一边的姿势。 陆霆之静静地望着前方，睫毛在眼光下泛着白色，显得他眸中的犹豫越发深沉。 身后的女人也在静谧中睁开了眼眸，却一动不动，心里藏着故事。 今天， 是她跟他离婚的日子。 墙上的时钟指针到9，民政局已经上班了。 如果他们动作麻利的话，大概十点就可以劳燕分飞了。 “先生，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佣人准时来到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平日里陆霆之和许知南的作息非常规律，即使是假期，九点以后也大概率醒了。 外人的声音打破了他们默契的安静。 二人一同坐起身，下床后不免对面而视，气氛间萦绕着揪心的尴尬。 “早。” 她仰起脸看他，竟千方百计地都扯不出一个笑容。 连一声亲密的霆之，都不知该怎么喊了。 陆霆之沉吟，“早上好。” 话音落下，他与她错身而过，进入了洗手间。 擦肩那瞬掀起一抹凉意，许知南的心，冷了半截。 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指的便是这样吧？ “今天的粥煲得很不错，夫人多吃点。” “先生你昨晚没睡好吗？脸色好差。” 佣人们没发现两人的怪异。 许知南捏着勺子，慢悠悠地，隔着好几秒种往嘴里送一口，不紧不慢。 反观她身边的男人，也是慢条斯理至极。 他饭桌礼仪向来极好，平时从不在吃饭时分心，今天却一直聚精会神地刷着手机，连饭都 忘记吃了。 临出门时，佣人递给许知南一把伞，笑道。 “夫人，先生，天气预报说今日可能有雨，带把伞以防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