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临时会议结束后, 富春在给孙成开小灶。
裴宝来则是喜滋滋回了家,县太爷给他放了一天假,而且他爹还在家里眼巴巴等着他呢!
进了家门以后, 裴宝来立刻喊道:“爹!我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裴仲闻言赶忙从屋里出来, 这小子总算是回来了,这几天给他担心坏了!那可是大几千石的粮食啊!
宝来从小就没出过江县, 第一次出远门,就去了凉州那样的地方,指不定心里得多慌呢。
裴仲回忆起当年自己第一次去凉州,哪怕跟着老爹和几个叔叔,一路上仍旧忐忑到不行。
然而当裴仲出了屋,瞧见儿子的模样以后, 愣住了。
此时的裴宝来,虽然看着有股风尘仆仆的疲倦,但表情张扬、神采奕奕。说不上来哪里变了,可就是比先前看着精神很多,也莫名沉稳许多。
“爹,你不是爱喝茶吗, 我从凉州回来特地给你带的!”
瞧见老爹, 裴宝来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 小心翼翼交给对方:“这玩意儿金贵的很呐,我琢磨得好几两银子一包。”
好几两银子一包茶?
裴仲闻言既感动又心疼钱,埋怨道:“你爹我就是没事爱喝点糙茶, 你买这么贵的茶做什么!衙门给你发的银钱, 你自己留着花就行。”
裴宝来闻言嘿笑道:“没花钱,这么贵的茶叶,我就算舍得买, 也没这么多钱啊。爹,我这次去凉州,跟凉州知府攀上了关系,对方很欣赏我。这是听说你爱喝茶,娄知府特地让我带回来送给你的!”
啊?
听到这话,裴仲惊的目瞪口呆。
不是,谁?凉州知府?很欣赏他儿子?
天啊,那可是凉州知府,这种级别的大官,他裴仲这辈子都没资格见上一面的!
“嘿,爹你怎么这副表情,我说真的!这次我去凉州运粮,算是去对了!不仅跟娄知府那边攀上了关系,还把先前挖出尿坑那事儿彻底给解决了!你等着吧,后天县衙会再次召开村长乡绅大会,到时候你儿子我就能一雪前耻。”
裴宝来见他爹这副表情,当即解释道:“而且我还跟县太爷主动申请,组建一个商贸运送队伍,以后凡是江县的货物想要输送去凉州,都由我来负责带队!哦对,我累的要死,在县衙只洗了个澡就去开会了,爹,家里有吃的没?”
裴仲赶忙让家丁给儿子热了两块麦饼。
裴宝来也不嫌弃,直接用麦饼卷了点萝卜咸菜干,张嘴咬了一口咀嚼着吞咽下去,这才继续说道:“所以,我过段时间肯定会非常非常忙。”
裴仲下意识说道:“咱家又不缺那点钱,你干嘛这么拼。”
裴宝来看了他爹一眼,神情竟罕见的带上几分认真:“当前得拼!爹你是不知道,这次我出门去了凉州,人家那军队,那气派的城墙,宽阔的街道,还有比咱县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知府衙门。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可转念再一想,先不说凉州,就连我们县衙里,胡铭、李泉都比我厉害。我要是连在县衙都混不出头,将来还怎么想着去更大的地方?而且你是不知道,我们县衙现在人人都在拼,他们鸡贼的很,就是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一个两个都在使劲儿呢。你知道串子吧,他现在可威风了,我琢磨他很快就能升官了。我要把押送队伍这个事儿办好,等办成了,我也得去找县太爷,要他给我升官。”
这是裴宝来第一次跟他爹聊自己的想法。
当然,这也是裴仲第一次知道,原来曾经他眼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如今竟然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甚至还有了如此大的野心。
裴仲呆愣愣的看着儿子。
这小子在县衙待了几个月,已经逐渐开始褪去青涩,眉眼之间已经有了成熟男人的坚毅。
这一刻裴仲心里是骄傲的。
但骄傲之余,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和无措。
因为裴宝来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这次我运送粮食,是娄知府帮我清点、然后卖出去的,相当于我取了个巧。可下次就不一样了,我得自己去卖。所以,我得打听各种货物的价格,确定每一批货能赚多少钱。还得去组建押镖队伍,上次那是县太爷选的人,算是来帮忙的。可真组建押镖队伍,就得把这事儿按照正经工作来干,谁负责写货单,谁负责采办,谁负责押送,谁负责售卖,谁负责跟凉州那边各家店铺对接,谁负责管银子,谁负责调查物价,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一想想我头都大了。而且我肯定还有没想到的地方,这种事情可不能跟上次尿坑似的,出了错也就闹个笑话。如果出错了,那不仅损失惨重,县太爷也会直接质疑我的能力,我想要升官就没戏了——算了,爹,我先回房了啊,我抓紧时间写个章程企划,后面去找富老师帮我把把关。”
说完后,裴宝来蹙着眉头,唉声叹气的走了。
一趟凉州之行,让他开了眼界,也明白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所以这次叹气,他不是在叹自己不开窍,而是在叹,自己选择的方向,似乎不是一般的难啊。
裴仲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到:“儿子,注意身体,累的话就休息休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