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淡写:“不过是瞧见了一位熟人。”便打马上前,跟上陈家马车,在车窗边微微俯身,笑容温和,姿态从容,“是我不对,瞧见个熟人,想去打个招呼,却没追上,让你忧心了。”
吴氏自来最爱书生君子风度,见他如此,把先前的些微不满忘到脑后,一叠声问道:“可知道他家住何方?若是郎君想上门拜访,我回去便命人备了礼物。”
陈文耀摇头:“萍水之交,不过是没想到还能再见,一时有些激动了,若是刻意上门,却是不必。”问她,“你呢,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吴氏便道:“想转道双桥大街那边,给我娘带些百味坊的酱菜,她素来好这一口。”
夫妻两个说着话,那下车去唤人的侍女也终于上了车,方才之事便如水过无痕,没了踪迹。
另一边,明棠到底是在马车中,视野受限,犹自不觉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裴钺却终于忍不住了似的,没再硬撑着装没感觉,而是驱马靠近,笑着问她:“我今日这也算去你家参加认亲礼吧?夫人不为我介绍一下岳父岳母,两位舅兄,还有家中的小辈吗?若是我一无所知,表现不好,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明棠一怔:这还是成婚后裴钺头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但他有心相问,明棠自然配合:“好啊。”看了眼裴钺,犹豫几息,“不若你上车来,我慢慢说?这样说话不大方便。”
这样说话,她要仰着脖子,一会儿就累了。
裴钺似是也有些犹豫,却也点头应下。马车停到路边,裴钺弃马登车。
裴钺身形高大,他掀开帘子的一瞬间,明棠觉得车厢都变小了似的。折柳二人更是一见裴钺进来,便默契地向角落缩了缩,待裴钺落座,车夫还没扬鞭之时,闻荷连忙道:“先别走,让我和折柳下去。”拉着折柳下了车。
反正,小姐放礼物的车上还有空位,总不至于坐不下她们两个。至于世子,虽说这几天也有接触,小姐在世子面前向来自若,闻荷却是觉得他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质,对跟他共乘一车敬谢不敏。
折柳亦作此想。
二人下了车,折柳望了眼已经放下车帘的马车,抿嘴微笑:何况,小姐和世子难得坐在一起说说话,没了她和闻荷这两只“蜡烛”,恐怕要更自在些。
车中,裴钺坐在位子上,却没了方才那自如的态度,靠着另一边车厢,姿态十分端正,如同正在等着夫子训话的学生。
明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没说什么,而是十分详细地向裴钺介绍明家的人,裴钺就入神地听着。
“我父亲想必世子平日里也见过,他在外面如何,在家里就是如何,只偶尔懒散些。母亲素来宽严相济,长姐则素来信奉‘长姐如母’,有时比母亲管我们还严些。二兄呢,也觉得自己是家中长子,自小就爱板着张脸,三兄成亲前活泼许多,现在虽有子有女了,有时也免不了有些促狭心思。不过,他们都待我极好。”
“你们家是男女一同排序?”
“是,母亲觉得,本是一母同胞,若是分男女来排,显得我们几个生分了似的。”明棠说着,抿嘴一笑,“不过,听长姐说,二兄小时候因为这个还闹过一场,觉得自己明明是长子,却要排行老二,跟朋友们交往时要介绍自己为‘明二’,不够威风。”
当然,被她母亲和长姐无情镇压了。
“二舅兄还做过这样的事?”想到议亲时与明让见过的几面,那个如明棠所说,素来板着脸的二舅兄幼时竟会觉得排行不够威风,裴钺神情有些微妙。
待马车在明府门前停下,来接二人的明让明礼兄弟二人出现在眼前,模样一个比一个端庄肃穆,裴钺更是禁不住有些想笑。
转身,扶明棠下了马车,裴钺整理心情,与二人见了礼,问候两句,随着兄弟二人,去了明家待客的花厅。
明侍郎在花厅的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浇着花,明夫人和明芍、两个儿媳聚在一起说着话,几个小辈也聚在一起笑闹着,逗弄明芍最小的儿子,花厅里很是喧闹。
见明棠和裴钺相携而至,明侍郎把手中的花浇放在一旁,直起身,又是一副为人岳父的端严气派,点点头:“你们来了。”
裴钺眼力极好,进门前就看见了明侍郎那时不时往外望一眼的焦急模样,哪里会被他骗到,却配合着也露出恭谨的姿态,躬身行礼。
明侍郎眼中就露出一丝满意。
在花厅里等着的女眷们却见不得他们在外面磨蹭,明夫人连声催促:“有什么话要背着我们几个说不成?还不快让幼娘和世子进来。”
众人就笑着进了花厅。
两人落在最后面,瞧着左右无人,裴钺低声问她:“你乳名可是叫幼娘吗?”
明棠点头:“是,因是同辈几个里最小的,母亲素来唤我幼娘。”
裴钺就点点头,却没说什么。
两人一同进了花厅,拜见了长辈,又与同辈几人正式见了礼,互相认过,改了口,裴钺便被明侍郎等人带到了外院。
两位嫂子便借口要操持午间家宴,相携出了门。
下了台阶,见身边都是自己人,李凝心朝妯娌宋章茹挤了挤眼,有些夸张地感叹:“这个新的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