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儿子变卖家业进京,虽然说不好这其中有多少是陈文耀少年老成的缘故,总不至于对银钱没概念,立时便觉得不对:“文耀有俸禄,账上剩的银子也不算少,我们又没有什么花销,还需要节省什么?”
陈文耀还在求学时,陈太太一个月能用二两银子都算多的,这其中还包括着家下人的月钱。
现如今儿子已经是当官了,一个月俸禄也有十二两,逢年过节还有些额外的银钱,名下也置办了产业,怎还需要她节省开支了?
束妈妈心中叹气,只好硬着头皮提醒道:“太太忘了,少奶奶嫁进来后,家里前前后后一共添了不下十个人,月钱便是一笔支出。再有,寻常吃的、用的,还有每季要添新衣裳,这些以往都是少奶奶支的银子。还有...以往家里在少奶奶的铺子里拿货,总有些折扣,一年下来能省不少,现在总是不成了。少爷的俸禄和家中的出息就那么多,账面上的钱自然不经花。”
“好了,不要说了!”陈太太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面对着跟着自己时间最久、最贴心的心腹束妈妈也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
她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以往过的什么日子,陈太太怎么会分辨不出来?不过是刻意“忘”了而已,若是时时刻刻在心中记着自己吃的用的都有儿媳妇一份,她还怎么心安理得指责儿媳妇不能生?
说来奇怪,陈太太静下心来回想明棠与儿子成婚前自己的生活,竟觉得印象都十分模糊,仿佛那些年她不算是真正活着,只是一场梦,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只留下一个那时生活十分困窘的印象。
若说那日明棠命人来取嫁妆时陈太太是剜心之痛,想到自己以后又要过回以往那困窘的生活,陈太太便觉得自己如同被凌迟一般,日日都有人在从她身上割肉。
只是无论如何,眼下却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指责对方做得不够好的对象,只有一个等着她示下,好去回应账房的束妈妈。
陈太太额角一跳一跳的抽痛:“东小院里我记得有两个小丫鬟,喊人牙子来卖了吧。再有,厨房用不了三个厨娘,辞两个,再挑个正院的去厨房帮工。还有...”
越说越是顺畅,陈太太的头痛状况也就渐渐减轻,心中反而还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这管家之事哪有前儿媳妇说的那么难?反正她是当家的太太,说一句是一句,只要把人放在该放的位置,发了月钱,自然会一切正常。
前儿媳妇没进门的时候,她不也把儿子养到这么大了?还考了个文曲星降世的探花呢。
要是当时儿子没答应娶这个儿媳妇就好了,戏文里都唱过了,这年轻的状元郎,陛下都是要许公主的。儿子不是状元,却是个长得更好看的探花,娶不上公主,娶个郡主也行啊。
为想象中丢失了的郡主儿媳妇叹息了半晌,余光看见束妈妈竟站着不动,不由疑惑:“你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束妈妈张口结舌,心中升起一股不敢置信:这真是那个以往千里迢迢上京,又事事精打细算了十年之久的太太吗?怎么现下想事情竟变得如此简单?
只是她这一辈子是跟陈太太绑在一起了,主人家没了别的话,束妈妈只能苦涩应下,回头就去一一操办陈太太那些必然会得罪许多人的命令。
眼下将近端午佳节,去年的这个时候,府中上上下下清扫一新,处处盈满艾草香,厨下也正忙着包粽子。几个厨娘包的粽子个顶个儿又好看又结实,到了正日子,从上到下人人都能领一串儿。
今年可好,粽子没了,活计可能也要没了,就连负责提水的婆子也没了能跟贩水人炫耀陈家好日子的机会,有些无精打采的。
因着这些,以往让大家觉得与有荣焉的文曲星大少爷私底下也很是招致了些不满,甚至有年纪大些的怀疑他这是“撞客”了,煞有介事地偷偷求了符,盼着大少爷早些把少奶奶哄回来。
以前大家谁也没听说过这和离是怎么一回事,保不准不作数呢?
少奶奶回来了,大家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