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窗户一步一步氤氲到床上, 周敬尧闭着眼下意识地握了握被褥中的手,然后睁开了双眼,困顿逐渐消失, 清醒的意识回归。
谢安昨夜是睡在他隔壁吧。
掀开被褥, 翻身坐到床边。这院子没有地暖,一夜过去了, 屋内桌椅井然摆放, 空气中泛着寒凉。到了今日, 已是正月末, 周敬尧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以往年关的放松和惬意。
只是可惜, 马上要迎来一场新的忙碌了。
“来人。”
唤人取来热水, 总督大人迅速洗漱穿戴好,取戴发冠的时候,透过镜中,那左半边脸上还有浅浅的红印子, 他看见镜中的自己皱眉, 竟然还没有消退吗?
“昨夜宿在偏房的姑娘可起身了?“迅速戴了发冠, 他突然开口对着端着铜盆正要出去的婢女问道。
那婢女先是一怔, 姑娘?昨夜的不是个公子吗?但她还算机灵,也只是略微顿了一下, 在周敬尧询问的眼神投过来之前转身道:“回爷的话, 并未。”
那算了,“下去吧。”周敬尧自己去膳厅吃了早饭。
陆训和彭天亮来的时候总督大人已经去了书房了。这几日并没有什么一定要主子处理的大事儿,陆训是来询问返回平城的事宜的,彭天亮如今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就在近前,所幸亲自随着陆训来交差了。
二人将将踏进书房门槛, 他们主子便望了过来,带着一个浅红的掌印,偏生与昨日去抓人的激烈不同,周敬尧今日又是那副严肃淡然的模样了。
陆训只望了一眼后便低下头去,他突然想起了送老夫人出上阳郡时主子嘴角上出现的淤青。果然,原来主子和谢安那时候就已经现了苗头了。
彭天亮却直直地盯了两眼,这女子!这女子真是艺高人胆大啊!他彭某佩服!硬是等到他们主子看了过来,彭天亮才一个激灵移开了眼神。
总督大人这般模样,今日是出不得院门,也见不得外人了。
“有何事?”
彭天亮赶忙说了自己得事儿,周敬尧不置可否,点头示意知道了。陆训也上前询问了回程之事儿,如果还要在蓉城逗留,那平城那边恐怕要提前做些安排。
周敬尧今早就在想,这次借了年关的便利,如今还是要尽早回去得好,许多事情还是得在平城那边才方便,他心里计划一番后对着陆训吩咐道:“你先着人下去准备,暂定两日后启程。”
正说着话呢,那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外,陆训二人就见他们主子越过他们到了后方,转身看去,原来是谢安啊。
二人虽然都没有成婚,但也知道世间门男子多爱温柔贤淑的女子。他们看着前方和后方皆是神色淡淡的两个人,都觉得昨日山上看到的一幕是做梦。
啧啧,果然,男女之事,他们还不够懂。
“按照爷吩咐的去做,你们先下去。”周敬尧眼看着谢安对着陆训二人开了口。
“是。”
屋内屋外也就剩谢安和周敬尧对视着,谢安今日穿了出城那日新换的男装,门外的廊下垂手立着两个婢女。
不善言语调笑的人,爆发时会觉得言语尖锐,冷静时只觉得冷若寒冰。
一觉睡醒,两个人之间门突然得就增了一股子异样的氛围,是暧昧,却是冷冻般缓慢流动的暧昧。应该是这天气的原因吧,如果是炎炎的夏日的话想必不是如此。
“来人。”看着那女人,周敬尧觉得她仿佛从头到脚都是冰的,他突然就嫌这屋中冷清起来。
“下去燃两个炭盆过来。”
随即对着门外的谢安道:“怎的,准备在爷的门外站一辈子?”口中带着吩咐带着调侃,他朝她走了过去,拉起了她垂着的手。
真的好冰,仿佛沁入骨髓。
周敬尧的心瞬间门就不舒服起来,如何会这样,怨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一般。
谢安的手被突然而至的干燥和温暖包裹,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寒冷,那温暖甚至如同炽烈燃烧的火炉,散发着隐隐的烫意。
她正在心中斟酌着字句呢,被这感觉打断,下意识微微挣脱了一下,却被握的更紧,她怔怔的看着两人拉着的手被牵了进去。
缘何会这样?
他们一开始的时候是欺压,是霸占,是强迫争夺。如今却好似如那相恋已久的恋人,温柔缱绻起来。
谢安心中警铃大作,忙回过神,用力一下子挣脱了手,她已经被牵着手走到屋内了。
本来也只是准备带人进来坐着,结果这人使劲挣脱,周敬尧转过头去看谢安,就看见这女人用那坚定的仿佛要去赴死一般的眼神直视着他。
他真是!到底喜欢谢安什么?
“周敬尧。“
”谢安看着他开了口,话音刚落,总督大人的兴趣就提了起来,眉头微挑。没有继续骂他无耻之类的,反倒正儿八经直呼他的名字,这是要作何。
还未等他说话,两个婢女领着下人端了炭盆进来,放在书房两侧,那燃烧着的火红的炭火,使得屋内逐渐变得温暖,总督大人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下人退下。
等人都退了下去,他没有生气,反而转头对着谢安道:“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