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昨日坐了半天的马车,加上儿子陪在身边,老太太昨晚睡得倒比离府的那天还好。
华蓉就住在她姨母的隔壁,天一亮,她就收拾齐整过来了。虽然此次并州之行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但收获也不差。老夫人不是个难伺候的人,虽然偶尔会有些小脾气,只要迎着她的脾性来,总不会叫身边伺候陪伴的人吃亏。
两个人同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迟,吃早膳的时辰都要过了,派丫鬟过去看了几次,都说爷还未起身。
周敬尧领着谢安和苏巧敏过来的时候,老夫人和华蓉已经在用早膳了。一踏进门槛,总督大人那张如往常般面无表情的脸就吸引了屋里各位丫鬟主子的目光。
乌泱泱的一块紫黑点缀在他的嘴角上,甚是滑稽。
这样的爷她们可从未见过,屋里的几个丫鬟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苏巧敏跟在周敬尧地后面,看看侧前方的主子,再悄悄看一眼她身边的谢安。
主子的表情看不见,谢安也跟往常一样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但那淤青?苏巧敏心中有些疑惑,那分明是叫人打的吧。谢安,打了主子吗?!
“尧儿,你这脸是怎么了”老夫人也看见了,将舀了半勺粥的调羹放回碗中,她担忧的看着进门的周敬尧问道。
苏巧敏上前拉开椅子,周敬尧直接坐到桌前,有丫鬟为他备上碗筷,任她们伺候着,周敬尧坐下后,只若无其实的说道:”昨晚睡觉不知怎么磕碰到的,并无大事,母亲不必担忧。“
这借口属实不太高明。然而周敬尧跟着前远安候练武是原先老夫人日日所见的,她知道她儿子可不是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再看看他旁边规矩着正在为自家爷布菜的谢安,老夫人只能略带疑惑和劝诫般道:”怎的这么不小心,这般年纪的人了,睡个觉还能把自己磕成这般模样。“
要不然呢?让旁人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贴身婢女打成这般的?尚且不论他这总督大人的脸面往哪里搁,就说谢安,他母亲若知道了,轻则杖责,重则发卖,要说这等欺主的奴婢,处死也不无可能。
他周敬尧看上的人,奖罚与否都不希望旁人插手,他的母亲也不可以。
任由老夫人唠叨着,总督大人用着早膳,一言不发,左右他扔了个理由出去。华蓉陪着老夫人,她惯是会搭话的,只顺口道:“表哥许是住不惯这客栈吧,姨母也宽宽心,就在这屋里,侍卫奴婢这么多,总不会叫人进屋打了去。”这话带了点放肆和亲昵的调侃,华蓉说完后不禁往周敬尧那处看了一眼,对方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的样子,她心里不禁暗喜。
大家都没觉得表小姐的话有什么问题。
只有布菜后站到一旁的谢安,身体不禁微微一僵,虽然她不怕,但被说中事实的感觉还是让她这个“罪魁祸首”微微有些不自在,动了动放在身前的手,她用袖子遮住了右手的手腕。
总督大人用着早膳,听了华蓉的话,他余光往旁边的谢安看过去,对方还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呵,她到不愧在寻天楼待了几年,这处变不惊的倒是好欺人的很。
早膳用完,大家便要收拾起身。丫鬟婆子们是早就准备好的,只等主子们登上马车了。
坐上滚滚向前的马车,客栈逐渐远离了视线,昨夜的一番你来我往,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清楚。
周敬尧在马车里忙了一早上的政务,闲下来时,又看了看马车里的苏巧敏和谢安。想起方才见到陆训时,对方一副惊诧的模样,心里还是气不顺。陆训他们定然不会疑惑,他这嘴角可不就是被人打的。
谢安昨夜分明就是找死来的!
又走了好一会儿的路,车队停下来用午膳了。谢安先去的后方,片刻以后,她回来,又到了苏巧敏。
马车里顿时只剩下周敬尧和她二人,主子们的饭食自会送进来。
“过来。”看着进了马车后,就安静的跪坐在车门附近的人,周敬尧冷硬着声音道。
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喊别人,谢安转头往车后的小塌上看去,直直的沉静的眼神,不带一丝闪躲,身下也丝毫未动。
怎么,他想干嘛?
呵,她以为他想干嘛。
“如今,是连奴婢也不想做了?”见人一动不动,总督大人再次道。
那倒不是,谢安在这大燕朝,如今还是个黑户,要说这远安候府,给人一场身份富贵也易,夺人一场命运也简单。只要这人不要做那等强迫之事,她还可以许许图之,要不然,即使逃了,东躲西藏,去山里做野人什么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心里带着一丝疑虑,谢安缓缓地朝周敬尧那边去了几步。坐在小塌上,看着来到身边的人,周敬尧突然的一伸手,抓起了谢安的右手手臂。
他坐在高处,谢安的衣袖下滑,露出了带着一圈淤青的手腕。果然,谢安昨晚挣扎的用力,他用的力气也不小,到底是伤到了的。
总督大人不能时时看见自己的伤,到不注意自己是个什么惨样。他们俩,谁又讨到个好了。
“你做什么!”抬头怒视着对方,谢安一阵惊怒,狗改不了吃屎吗!她低声怒斥道。
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