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大哥你们这也太客气了,这么多的吃的怕不是你们半个月的口粮吧?” 张鱼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菜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这里的补给困难我们要是吃的多了,这些伐木工大哥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东北人都是比较好客实诚,我一看大炕的桌子上摆的满满的小鸡炖蘑菇、油辣子炖肉、菌子茶菇汤、还有不少洗干净的野菜大葱和豆皮、这些东西看着上不了席面,但蘸酱吃别提多美。 老黄和那些伐木工听着张鱼的话爽朗笑道: “这你们就不懂,我们这样胡吃海喝非但不是件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不由地一愣问道: “老黄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样吃你们的口粮不就没了吗?” 老黄神秘一笑道: “要不是眼看着要大雪封山,我还真想留你们多住几天,把这些东西吃干净。” 我更加疑惑了: “老黄大哥,你们的热情我们心领了,但这样吃实在让我们有些过意不去啊。” 一个伐木工提了一嘴道: “放开肚皮吃吧,我们非但不会埋怨,还得替老黄感谢你们呢。” 见我们三个人都是满头满脸的雾水,老黄终于讲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乌拉尔木场的补给和我们预料的一样是每隔半个月由专门的卡车上山运送物资,而随着大雪即将封山,除了老黄之外的伐木工都要放年假过冬。 老黄因为一直没有成家所以自然而然就是留下来守着木场的那个人,反正木场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柴,把大炕烧的暖暖的,什么活都不干还能比别人多拿几个月工资。 反正到时候大雪封山倒也不怕有贼惦记上木场的木料,相反老黄还是蛮希望来几个人聊聊天的,反正到时候大雪封门也不怕有卡车能运走木料。 至于放排更加不可能,河水都让冰给封住了还能放个锤子的排。 因为物资是几天前刚刚送来的,远远没有到达半个月之期,所以为了能让木场老板给木场给老黄补充更多更新鲜的食材,这几天林场可是放开了肚皮卯足了劲儿吃。 听老黄讲明了这些事情,我们心里的负罪感也是自然而然的消失,坦诚的吃喝起来。 老黄开了一缸的苞米酒,因为大兴安岭常年湿气重寒气大,如果不能喝酒驱寒是没法撑满一年的。 大炕暖烘烘的,酒钢就放在炕头,无需刻意温酒喝起来就是暖暖的。 我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接连两天的紧张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了一些。 酒桌上张鱼豪爽的和伐木工打成一片行着酒令,我则是白小白问着老黄山里的事。 几杯酒下肚老黄话也多了起来,等他被白小白灌了一阵终于是打开了话匣子,让我们意外的是老黄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成家完全是二十多年前那场可怕的变故。 那时候正是宣传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轰轰烈烈的时候,老黄当时读过高中属于正儿八经的知识青年,又因为懂一些机械所以被特别送到加格达奇学着开火车。 那时候工人地位高,拖拉机师傅都是十里八村的公社争相巴结的对象,可想而知一个火车司机得有多么吃相。 虽然加格达奇这边的条件比不上南方,但老黄仍旧是受人尊重的。 当时老黄也就才十九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情窦初开的时候,没过多久就和加格达奇火车机务段广播站的文艺播音员好上了。 本来你情我愿眼瞅着就要到了给组织上打报告结婚的时候,天降横祸,谁也没料到机务段的段长竟然也看上了播音员,有一次甚至借着酒劲想要欺负播音员。 老黄不就是性情汉子当时就没忍得住对着机务段长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毒打,这他娘的可了不得,以下犯上还算是小罪,往严重了说可是伤害阶级同志感情,所以没过多久老黄就被下放到了当时还是国营的乌拉尔木场。 更让人始料不及的是,老黄从受人尊崇的火车司机下放到乌拉尔木场成为劳改犯之后,他那个漂亮的播音员女朋友竟然没过多久转头嫁给了那个欺负她的机务段段长。 要知道老黄可就是被那机务段段长害的成了劳改犯,而女朋友嫁给了罪魁祸首,他娘的这事放在谁身上恐怕都没那么好受,所以受了情伤的老黄一直到现在也没成家。 好在国营木场没过多久就转为公私合营,又过了一段时间被现在的老板承包,老板为人不错,对于老黄的遭遇也是十分同情,一直对老黄比较照顾,后来知情还城潮老黄得知家里人都已经没了,索性感恩老板的照顾就留在了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