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对话, 对于卢静雪而言简直是持续性的打击。
“为什么看他不顺眼?”皇帝有气无力地问。
“因为我梦到他要对我不利,”轮椅中的女子挑眉看他,“这个理由能说服你吗?”
“……可以, 朕帮你收拾他。”
卢静雪呆若木鸡地看着皇帝,心下涌起一阵浓重的失望。这是什么无理取闹的理由?虽然她对汝平伯这中人也没什么好感,但……眼前是她心目中大公无私的明君啊,他怎么能……这个样子?
这份失望, 就仿佛心目中的天神在她面前露出了另一面——不那么天神的一面。
女子却摇了摇头:“你插手,是怕我把他收拾得太惨?”
“当然不是, ”皇帝哭笑不得地瞄向她的伤腿, “你这……”
女子叹气:“不急。”
“行, 那朕不插手,”皇帝点点头, 伸手把她的发顶揉成一团乱草, “说真的,朕早就想这样试试了。”
女子对他笑:“陛下,您知道我就算拖着一条伤腿, 也照样能追得上你的吧?”
皇帝清了清嗓子, 严肃起来:“朕有要事在身,先回城一趟,你们两个……”
他看向卢静雪二人,曲红昭却插话道:“两位若不介意的话,留下来陪我喝杯茶?”
卢静雪立刻紧张起来,但话说到这个份上, 她哪敢不应?只得一边用余光扫着园子的几个出口,一边胡思乱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官家女, 眼前这女子应该不至于要杀自己灭口吧?
她身边那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小太监才是真的快哭出来了。
皇帝匆匆离去,卢静雪屏住呼吸,等待发落。
还没等她想明白该如何求情,一个围着可笑襜衣的男子闯进了园子,手里还捧着一只盘子:“这棒棒馍我可终于鼓捣出来了,你们尝尝合不合……”
他看到卢静雪二人,怔了一怔,声音戛然而止。
卢静雪和那小太监立刻深深低下头去,不敢看他。眼前这身着襜衣、捧着吃食的男子,不就是平日里看起来高深莫测的大太监彭礼彭公公吗?
趁他们低头的这会儿工夫,彭礼已经放下盘子,摘下溅了油的襜衣,负手站在远处,宛然间又是那位一举一动都令人心下生寒的总管太监。
对绝大部分宫人而言,彭礼几乎是比陛下还要可怕的存在。
卢静雪恨不得自剜双目,小太监则抖如筛糠,心下直呼救命,他们看到彭礼公公这般模样,他回去会不会灭二人的口啊?
当然,前提是他们还有命回宫的话。
曲红昭笑了起来:“别吓唬他们了。”
彭礼才点点头,对二人道:“这里不是宫中,不用这般拘束。”
他把那一盘炸至金黄的棒棒馍送到曲红昭面前:“这是我家乡特产,尝尝合不合胃口?”
除了陛下,彭礼公公还这般侍奉过谁?卢静雪二人屏住呼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那女子却并不满意,咬了一口点评道:“比你义父做的差远了。”
这就是陛下宠姬的气派吗?卢静雪顿时心生敬意。
“义父他老人家给您做过棒棒馍?”彭礼大惊,但没失色。
“也不算是特地给我做,就是恰好赶上了他老人家思乡,就下厨做了一道家乡特产,他说是做来怀念故乡的。”
“是啊,最初义父就是看在我与他同乡的份上,才收了我,”彭礼看起来有些失落,“我还从来没尝过他亲手做的吃食呢。”
“唔,”曲红昭搜肠刮肚找着安慰的话,“也许,他老人家是想做个严父呢?他对你期望很高的,对我就差不多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用安慰我,”彭礼好笑地看她一眼,“您都算是破罐子破摔的话,那天下还有几个可用之人了?”
“反正他老人家是看见我就叹气,”曲红昭耸耸肩,“对了,今日怎么是你掌勺?婉儿呢?”
“闻人姑娘出门采买去了,她说给您做的补品,要亲自挑选材料才放心。”
“……”曲红昭幽幽长叹,“如果她敢再逼我喝猪蹄汤的话,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一道女声插入了她们的对话。
“我保证一滴不剩地喝光,”曲红昭欲哭无泪地看着刚刚迈进园门的姑娘,“婉儿你这就回来了?”
“回来了,”那气质温婉的姑娘微微一笑,“今日不逼你喝猪蹄汤了,我们换个花样。”
“没问题。”曲红昭对她竖了个拇指。
“好兄弟,”待那女子转身离开后,曲红昭立刻看向彭礼,“今日还帮我分担吗?”
“不了,”彭礼的神色恢复了冷漠,“上次那碗汤,您骗我帮您喝了一半,还说你自己会喝掉剩下的一半,然后您又去找陛下,说你自己已经喝光了一半,请他帮您喝余下的一半。”
曲红昭一惊:“原来你们已经发现了?”
“没错,陛下让我暂时别拆穿您,”彭礼无奈道,“但请您不要故技重施了。”
“好吧,”曲红昭颓丧下来,“可是婉儿最近做的东西都是少油少盐,我……”
“受伤的人本就该少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