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
到了秋日, 便是吃蟹的季节,闻人婉偶尔会做了螃蟹送到将军府,让曲红昭一饱口福。
这天, 在啃着一盘清蒸螃蟹的时候, 曲红昭收到了母亲的来信。
信中照例关心了女儿在边关的生活, 然后提到曲红昭的姨母和表妹出门散心,路过边城时会顺路来看看她, 还语焉不详地提到了表妹最近有些感情问题, 姨母想让曲红昭帮忙劝上一劝。
放下信件, 曲红昭只觉得母亲和姨母太瞧得起自己了,这种事居然敢让她来劝。这哪怕是去灵隐寺找曲盈袖,怕是都比来找她靠谱得多。
她想了想, 问一旁在拆蟹的闻人婉:“婉儿, 你说,什么情况下会有人需要我来劝解感情方面的问题?”
卫琅抢答:“需要您搅黄一对儿鸳鸯的时候。”
曲红昭瞪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搅黄你?”
闻人婉笑着把拆好的两只螃蟹装在碟子里分别放在曲红昭和卫琅面前,两人都不想让她辛苦,把碟子推还给她:“你自己吃, 不用管我们。”
她看了一眼被曲红昭和卫琅用内力震碎的蟹壳, 这两人嫌剥壳麻烦,就仗着身有武功乱来:“如果不是你们把螃蟹搞成这样, 我本来也不想管你们的。”
“……”
曲红昭老老实实拆蟹, 拆着拆着叹了口气。
可气的并不是卫琅说的话, 而是连她自己都觉得他说的可能是对的。
姨母和表妹出门散心, 理应是往风景好的地方去的,这是顺了个什么路才能路过边城啊?
难不成是表妹对什么人芳心暗许,姨父他们不想做恶人,就让自己这个做表姐的出面拆散他们?
待姨母一行人到了边城后, 曲红昭才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的这位姨母是定北侯夫人的嫡妹,嫁给了一位宗室闲散郡王,常年居住江南。他们这一路带了不少侍卫随行,即使陛下刚刚砍了上百人,致使各地官府不敢含糊,都在积极安顿流民,但为保安全,自然还是小心为上。
这一行人在边城十分显眼,姨母衣着雍容华贵,在将军府门口下马车的时候,不少路过百姓都把视线投在他们身上。
曲红昭迎上前,郡王妃一下马车就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昭昭,帮姨母一个忙。”
曲红昭配合地压低声音:“什么忙?”
姨母回头扫了一眼后面那辆马车:“还不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女儿。”
“表妹一向乖巧懂事,这是怎么了?”
“进去说,”郡王妃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拉着曲红昭向院子里走了几步,才站定道,“昭昭,姨母不会在这里叨扰太久,但这几日,你能不能在曼儿面前,表现得……苦一些?”
曲红昭迟疑:“怎么个苦法?”
“就是……”姨母也不知怎么说,“就是让她觉得这里的生活很苦,比江南差得远。”
曲红昭抱臂:“姨母介意告知我其中缘由吗?”
姨母打眼看到女儿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连忙道:“待会儿和你说。”
“表姐!”十五岁的小姑娘欢快地和她问好,虽然往日见面不多,只在逢年过节时见过几面,但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曲红昭也笑着看向她:“你长高了。”
“我还能再长呢!”楚曼儿四处打量,“表姐,这就是你的将军府?好生气派!”
“我带你逛逛?”
“好!”楚曼儿是个很活泼的姑娘,上前挽住曲红昭的手,由她带着参观府邸。
郡王妃则指挥下人把带来的礼物搬进来:“难得来一趟,给你带了些江南那边的特产。”
曲红昭看着那几大箱子:“姨母远路而来,还给我带了这许多东西,真是辛苦了。”
“别跟姨母客气,”她看了女儿一眼,微叹,“再说我这一趟也是有求于你。”
曲红昭已经给她们备好了客房,楚曼儿一路颠簸也累了,很快就歇下了。
姨母这才对曲红昭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曼儿她今年也及笄了,我想给她定个人家,谁知她不愿意,还说她不想嫁人。我们一开始都当她小孩子说着玩,谁知闹了几次,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姨母无需忧心,”曲红昭劝解道,“曼儿也才十五岁,尚不必太急。”
雍容的妇人叹道:“我能不急吗?我和她父王连番劝她,问她不嫁人以后怎么生活,谁知她倒是盘算得好,把手里的铺面、地契都点了一遍,告诉我们她完全可以靠收租活着。”
曲红昭失笑。
姨母垂眸:“其实这事也怪我和她父王,她小时候,我们总在她面前吵架,以为小孩子不懂这些东西,没想到反而给她造成了这种不愿嫁人的想法。”
“姨母,您……”这位姨母一向要强,曲红昭还记得以前她回京过春节的时候,每每在众人面前都与夫君表现得琴瑟和鸣,曲红昭尚是第一次听说吵架的事。
姨母摇摇头:“不用管我,她父王现在年纪大了,也渐渐收了心了。我现在就担心曼儿。”
曲红昭略有不解:“那……我在其中的作用是?”
姨母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