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从外面回来, 推开房门,就见房中坐着一个人。
一个老人,身材瘦削, 满头银发,头上戴着一顶斗笠,即使独自坐在房里, 也不肯把斗笠摘下。斗笠下面的脸平平无奇,过目即忘。
阿朱从来没有见过这人, 但是这时见到这人出现在她的房里,半点也不意外,走到这人面前坐下, 笑道:“你来了 。”
那老人直视着她,说道:“而你却迟到了。”
阿朱脸上丝毫不见歉意, 语气随意地道:“我刚刚在镇上散步,这座小镇虽然不大, 景色倒是不错。”
那老人道:“原来你是去监视我了。”
阿朱微微一笑,说道:“也算不上监视,不过是找了几个人, 请他们帮我看着镇子四周,看看都有哪些车马过来,再请他们来这家客栈认认车马。现在是非常时刻, 自然得万事小心。”
那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安排确是滴水不漏, 但你不怕你找的这几个人会泄漏我的行踪?”
阿朱笑道:“这几个人本就是师父的人,跟了师父多年了,师父前一阵子把他们给了我,他们便一直跟着我做事了。”
老刀把子点了点头, 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道:“为什么这时候叫我来这里?”
阿朱拿起桌上茶壶,将壶中的凉水缓缓倒入杯中,在潺潺水声中,她压低声音,说道:“京中形势有变,师父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要我通知你。”
老刀把子道:“变在何处?”
阿朱放下茶壶,说道:“贾珂和王怜花。师父先前并没料到,他们两个也想做皇帝。”
老刀把子道:“谁也没有料到这事,说不定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野心的滋生,岂不就是一瞬之间的事?”
阿朱道:“师父不关心他们是什么时候有这野心的,但是现在朝廷已经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就是咱们最大的敌人。”
老刀把子道:“新的计划是什么?”
阿朱从怀中取出一个黄皮小本,放在桌上展开,一页页黄纸平铺开来,最后竟然变成一张地图。
这是京城的地图,老刀把子一瞥眼间,就瞧见了一个宫殿图案,上面写着“大明宫”三个黑字,和芝麻一般大小。这张地图绘制的非常详细,具体到每一条街,每一处住宅,纸张看着很新,应该是这一两年内绘制的。
阿朱微笑道:“师父已经联系了一些人,让他们去做说客,游说武林各大帮派齐心协力去京城讨伐反贼贾珂,捍卫卫国江山。挑头人师父也已经找好了,是侥幸活下来的南王世子。
本来师父还想费心给贾珂、王怜花编一些世所难容的罪名,让那些嫉恶如仇的正义大侠自发去京城惩恶锄奸,再自己拿出一些金银珠宝,武功秘籍,诱惑那些见财眼开的势利小人为了钱财加入战局,如今有《连城诀》作饵,倒不怕这些人不答应了。师父先前还跟我说,咱们这次是天命所归,否则《连城诀》在王怜花手里这个消息,怎么就在这时候爆出来了。”
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吉兆,老刀把子当然也不例外,他神色不变,心情却好了几分,又道:“南王世子?为什么不是西门吹雪?”
阿朱笑道:“不是有句话说,‘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么。南王世子是给贾珂和王怜花定罪的人,也是率领大家诛灭这两个犯上作乱的反贼的人,他随时可能出事,师父当然不愿西门吹雪出事。”
老刀把子道:“我还以为是因为西门吹雪志不在此,夫人拗不过他,只好放弃他,另寻别人了。”
阿朱道:“西门吹雪不敢拒绝夫人的。”
老刀把子道:“那么他和花满楼的亲事,也是夫人的意思?”
阿朱大吃一惊,说道:“他和花满楼成亲了?”
老刀把子道:“原来你不知道这件事。看来这桩婚事也不是夫人的意思了。”
阿朱回忆着昨晚陆小凤听说慕容九和西门吹雪的婚事时的反应,心想:“西门吹雪和花满楼都是陆小凤的朋友,陆小凤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如果他二人有什么私情,陆小凤不会丝毫没有察觉,他昨晚听说西门吹雪和慕容九的婚事的时候,不该只有惊讶,却没有觉得花满楼被西门吹雪辜负了。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必是原本没有私情,却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决定成亲了。”
她想到这里,大概猜到西门吹雪这么做的用意,说道:“无需担心。这虽然只是西门吹雪自己的决定,但只要影响不到咱们的计划,就随他去吧。”
老刀把子却道:“西门吹雪和花满楼成亲,这件事可大可小。”
阿朱有些惊讶,问道:“怎么说?”
老刀把子道:“往小里说,这不过是一场婚事,就算成亲的人是两个男人,但有贾珂和王怜花的婚事在先,这场婚事也算不得惊世骇俗。”
阿朱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老刀把子道:“但你莫要忘了,贾珂和王怜花就在京城。”
阿朱沉吟半晌,说道:“你是担心他二人会借此生事?我想不出来,他们能生什么事。”
老刀把子看着阿朱,目光锐利,直透人心,说道:“我也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