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笑道:“如果我是沈兄,我也会这么做的,沈兄不必感到抱歉。”
沈浪道:“多谢李兄体谅。小弟还有一件事想问李兄,刚刚王兄说他有一个法子能救朱姑娘,不知那是什么法子?”
李寻欢道:“沈兄真想知道?”
沈浪笑道:“小弟若是不想知道这个法子,就不会留在朱姑娘的房间里等李兄过来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说道:“王兄跟我说,要想救活朱姑娘,唯一的办法就是划破朱姑娘碰到毒药的那块皮肤,然后将毒血吸出来。只是朱姑娘所中的碧蚕毒蛊、鹤顶红、孔雀胆混在一起,剧毒无比,即使皮肤没有破口,沾到一点,便会毒气攻心,无药可救,何况是用嘴将毒血都吸出来呢。用这法子虽然能救活朱姑娘,但是为朱姑娘吸出毒血之人必死无疑。”
沈浪道:“李兄,不知朱姑娘是什么地方碰到了毒药?”
李寻欢道:“是左肩。”随即动容道:“沈兄,你问得这么详细,难道你要……”
沈浪只是一笑,说道:“朱姑娘昔日救过小弟一命,若不是她仗义援手,小弟当日就死了。小弟对李兄和龙四爷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倘若此时身中剧毒,命在旦夕的人是龙四爷,李兄难道能袖手旁观吗?”
李寻欢听了这话,不禁大生知己之感,说道:“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若是你给朱姑娘吸出毒血,还能支撑一会儿,我请你喝酒,你可千万不要拒绝。”
沈浪展颜笑道:“李兄请我做别的事情,我不一定会答应,但请我喝酒,我一定不会拒绝。倘若我能醺醺大醉着往生极乐,这世上比我幸运的人只怕不多。”
两人回到朱七七的房间,沈浪坐到朱七七身旁,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就见她上身只穿着一件薄衣,露出了左肩,肩膀上有块绿斑,约有茶碗大小,颜色很浅,几不可察,只是朱七七皮肤白嫩,所以一眼就能看见。
沈浪看向李寻欢,李寻欢道:“就是这里。”然后叹了口气,问道:“一会儿朱姑娘醒了,沈兄可有话要我转告?”
沈浪微笑摇头,说道:“我没有遗言要跟朱姑娘说,倒是有一件事要求李兄。”
李寻欢道:“沈兄请讲。”
沈浪叹了口气,说道:“我这辈子无愧于别人,唯独对不起李莫愁。我死了以后,李莫愁怕是会来找朱姑娘的麻烦,我知李兄到时定会保护朱姑娘周全,但也希望李兄能对李莫愁手下留情。她本来也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姑娘,都是因为我,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为报朱姑娘救命之恩而死,算是死得其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李寻欢听了这话,更觉沈浪是自己的知己,但却没法答应这事,说道:“沈兄觉得李莫愁无辜,那些遭到李莫愁迁怒,无辜惨死的人,难道就不无辜吗?那天沈兄如果没有立刻追过去,那个孩子就被李莫愁杀死了吧。”
沈浪何尝不清楚李莫愁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性子,从前有自己在她身边,她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在自己身上,还不至于迁怒别人,但是自己很快就要死了,还是为了救朱七七死的,李莫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难道自己真的想不到吗?
只是……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已经伤害过她一次,难道这次还要把她逼上绝路吗?
沈浪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那就请李兄见到她了,帮我劝一劝她吧。”然后将朱七七扶了起来,伸出食指,用指甲划破她的肩头,将嘴唇贴在她的肩头,用力吸吮,吸出一口毒血,只觉满口苦涩腥气,吐在地上,但见血液发黑,果然含有剧毒。
李寻欢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沈浪又将一口毒血吐在地上,忽然感到脸颊一湿,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朱七七,只见朱七七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兀自昏迷不醒,几滴眼泪却顺着脸颊滚了下来,仿佛她在昏迷之中,也知沈浪在用自己的性命交换她的性命一般。
沈浪忍不住伸手去接这滴泪珠,忽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了下来,一个白衣少女站在门外,清风吹动衣衫,犹如一朵水莲花在风中摇曳,正是李莫愁。
李莫愁留在京城,就是为了看朱七七的笑话,如今朱七七身中剧毒,很快就要死了,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一看到李寻欢四处张贴的告示,便来到小花枝巷。
那时沈浪还没过来,贾珂和王怜花也不在,李莫愁偷偷潜入朱七七的房间,见朱七七脸色苍白异常,身子一动不动,知道她是真的中了剧毒,不由心情大好,于是去沈浪租的宅子找他。
李莫愁到了宅子,却不见沈浪,知道沈浪十有九也看到了李寻欢张贴的告示,然后去找朱七七了。
李莫愁又恨又妒,又气又恼,便即赶到小花枝巷,正好听到李寻欢跟龙啸云说,沈浪决定给朱七七吸出毒血,牺牲自己的性命救活朱七七。
这句话传到李莫愁耳中,便是雷霆霹雳,天崩地裂,也没有这般惊心动魄,她甚至顾不上吃醋,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沈浪会死!不,我不要他死!”
她也不在意是否会被人发现了,一溜烟的飞奔到朱七七的屋前,飞起一脚,把门踹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