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贾元春正说着话, 尤氏便带着金三姐过来请安,说了一阵闲话,就说起金三姐和王怜花的渊源, 又笑道:“这世上的事情,果然无巧不成书。若不是三姐跟我说,我哪会想到三姐和花兄弟还有这样的渊源。”
尤氏是贾珍的续弦,嫁进宁国府没有几年,对从前的事情不甚了解, 贾母就不一样了,她听到柴玉关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想了一想, 便想起从前皇上身边又个得力助手, 这个得力助手就叫柴玉关。
他本来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后来在江湖上结了太多仇家, 于是假装诈死, 换了名字, 到皇上身边做事,王云梦冒充甄三姑娘进京,仿佛和他也有关系,后来他诈死的事情败露, 仇家找上门来, 只好逃去西域,当初揭穿他的身份, 带着仇家上门找他的人,就是贾珂。
贾母正在发愁他们如何和贾珂重归于好,见王怜花的父亲是和贾珂有仇的柴玉关, 虽然不知王怜花对柴玉关是什么态度,但看金三姐跟着王怜花回到京城,金三姐却只能去住客栈,投奔尤氏这个姨母的继女,便知王怜花对金三姐是什么态度,如何愿意凑这热闹。
其实即使王怜花的父亲不是柴玉关,贾母也没兴趣帮金三姐找王怜花负责,这金三姐不过是王怜花的父亲的小妾,如今王怜花的父亲已经死了,金三姐又没有孩子,就该把她打发出去,难道还能把她当成母亲一样孝顺,若是王怜花真的把金三姐接回家里,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贾母心想:“珍儿媳妇毕竟是小家小户出身,不知这内宅中的规矩。”说道:“这确实挺巧的。”
尤氏见贾母兴致不高,笑道:“我们老爷就想,既然有这等渊源,不如让珂兄弟和花兄弟来家里认认亲戚。往后三姐在我们府上住,珂兄弟和花兄弟有时间就去我们府上走动走动,免得大家总是不走动,十几年的情谊,最后反而生分了。”
贾母虽然也想找个理由把贾珂和王怜花叫过来,大家其乐融融地吃一顿饭,把贾政说的那些话忘了,就还是一家人了,但想了一想,觉得不能用金三姐当理由。
一来贾政那一番话本就得罪了贾珂,自己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叫贾珂和王怜花回家,他们极有可能找个理由推脱不来,二来贾珂和王怜花显然是不打算理会金三姐的,听说自己用金三姐叫他们过来,即使原本可能会来,只怕也不会来了。
贾母说道:“三姐既是你的表妹,叫他们来家里见上一见,本是应该,只是珂哥儿身上受了伤,如今正在家里休养,我也不能现在叫他出门,还是过些时候,他身上的伤好些了,再说这些事吧。”
尤氏见贾母只说金三姐是自己的表妹,不提金三姐和王怜花的关系,知道贾母是不愿掺合他们柴家的事。她当然更加不愿掺合这些事情,说道:“珂兄弟好好的,怎么受伤了?伤势严重吗?可请大夫了?他们刚从外面回来,家里的伤药和补品不知还有多少,我一会儿就叫蓉哥儿给他们送点伤药补品过去。”
贾母叹道:“我一大早就进宫谢恩了,一直没有见到他,哪里会知他是怎么受的伤,请没请大夫。他这孩子一向要强,遇到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出来,生怕别人为他担心。若不是他让管家过来,说是他身上受伤不轻,现在不便出门,没法亲自过来请安,我现在还被他蒙在鼓里,不知他受了伤呢。你们过来的时候,我正和大姑娘说,让她领着她那几个妹妹去珂哥儿府上看他,本来都该走了,宝玉又闹着要去,我让他回屋换了身衣服,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金三姐笑道:“姐姐,既然老太太要家里大姑娘带着妹妹去姑爷家里探望,咱俩也跟着一起去吧。反正姑爷受伤,我总得过去看看,咱们都是亲戚,又都要去探望姑爷,也不用分开走,倒显得不像是一家人了。”
尤氏道:“大姑娘是珂兄弟的姐姐,宝玉和几个妹妹都是珂兄弟的妹妹,他们兄弟姐妹凑在一起说话,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若要去探望珂兄弟,等我有空了,便带你去找珂兄弟。”然后向贾母道:“既然府上有事,我先带着三姐走了。改日再带三姐过来请安。”
尤氏既无娘家撑腰,又没有亲生孩子,宁荣二府向来看人下菜碟,尤氏虽然是宁国府的当家太太,但没少被人明着暗着使绊子,日子过得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以致别人瞧不起自己。
她见贾母不喜欢金三姐,更不想掺和柴家的事,金三姐却仗着贾母看在亲戚的份上,不会把话说得太过直白,便假装听不出贾母的拒绝之意,非要跟着贾元春等人一起去探望贾珂,生怕贾母因为金三姐如此不懂规矩,迁怒于自己,自然不敢再在荣国府多待。
金三姐冷笑道:“可是呢,大姑娘和姑爷是一家人,我和姑爷可不是一家人,谁叫我和少爷才是一家人呢。我本来以为少爷和姑爷成亲这么久了,你们家再看不上少爷的出身,也该把少爷当成一家人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和少爷自作多情了。”
尤氏满脸难堪,说道:“你胡说什么呢!自从先皇给珂兄弟和花兄弟赐了婚,老太太便把花兄弟当成了亲孙子一般疼爱,这不是把花兄弟当成一家人,那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