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将梁子翁扔到床底, 走进书房,忽听角落里传来一阵悉索轻响,循声看去, 只见地上放着一个大竹篓, 似有活物在里面乱动。
王怜花走到竹篓前面,将盖子掀开,便听到呼噜一声,竹篓中蹿出一条大蟒蛇,向他脸上扑来。
王怜花“咦”了一声, 左手抓住蟒蛇七寸,右手抓住蛇身,向上一提, 将蛇尾从竹篓中拽了出来,随即抓住蛇尾, 将蟒蛇打了个结, 扔在地上。仔细看那蟒蛇, 只见那蛇身殷红如血, 有小碗粗细,身上绝大多数花纹都已消失不见,只有蛇尾上的菱形花纹依稀还能看见。
梁子翁背的那十余张药方, 其中有一张药方讲的就是如何用各种奇珍异宝,将一条剧毒的蟒蛇培育为天材地宝, 梁子翁就是照着这张药方上所载法门,十余年如一日地喂养蟒蛇, 只需等到蟒蛇全身通红,身上花纹也尽数消失,这条宝蛇便算是养成了。
王怜花看见蛇尾上的花纹, 知道蛇尾上的花纹完全化去,至少还需要一两年时间,哪还不知适才梁子翁是一不小心这条宝蛇的秘密说了出来,担心自己垂涎他这条宝蛇,这才谎称他已经将宝蛇吃了。后来自己提出要看他那十余张药方,他不敢让自己去他的书房,免得这条藏在竹篓里的宝蛇被自己发现,于是谎称那十余张药方已经被小童用来擦桌子了。
倘若梁子翁遇到的是洪七公这等正人君子,他说的谎话自然可以蒙混过去,偏他遇到的是生下来就和正人君子毫无关系的王怜花。
王怜花虽然不是为了这条宝蛇来的,但既已见到宝蛇,又岂能轻易放过。当下便将宝蛇扔进竹篓,盖上盖子,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十余张药方以及一本武学秘本,放进怀中,然后模仿梁子翁的笔迹,写下他对杨康的心思,藏在梁子翁放在桌上的药材下面,又换了一种笔迹,以当年被梁子翁强|奸的女子的口吻,写下当年梁子翁在长白山做的恶事,添油加醋地写了两千余字。
他将控诉信放进信封里,然后将竹篓背在身上,施展轻功,将梁子翁连同那封控诉信,一起丢到衙门前面,便背着竹篓回了侯府,照着药方上记载的法门,用貂鼠、丹砂、参茸等药物天天喂养那条大蛇。
后来王怜花陆陆续续又得到了七八张五元教流传下来的秘方,其中有一张秘方,说的是将蜈蚣珠等毒物的内丹,埋在手腕下面,然后修习五元教内功,将内丹中的天地精华化为己用,练功便可事半功倍。
不过内丹一事,实在虚无缥缈,王怜花从未亲眼见过内丹,只在《坚瓠集》中看过相应记载,说是江苏武进有一座桥,谁在上面休息,回家便会得病而死。后来几个胡人见桥下有毒虫盘踞,于是制了一只铁笼,笼内铺着丝绵,放着熟鸡。到了晚上,毒虫汹涌而来,势如狂风暴雨,渐渐虫少势衰。
那几个胡人天亮开笼一看,就见笼中盘着一条长约数丈的大蜈蚣,百足被丝绵缠绕,无法脱身。将它的头颅剖开,只见里面有一颗巨大的明珠,再剖开百足,每只脚中也都有一颗明珠,这一百零一颗明珠,便是蜈蚣吸取日月精华,凝结出来的蜈蚣珠。
那东郭高说自己一直将一颗宝珠藏在手腕中,那颗宝珠大概就是蜈蚣珠一类的东西,但绝没有他说的这般神奇,不过是能趋避毒虫,驻容养颜罢了。听说那星宿老怪平时常用毒虫练功,以此驻颜不老,长葆青春,和五元教的埋珠练功之法,可说是殊途同归。
王怜花心想:“这老头应该也是五元教的人。既然知道他的来历,那就好办了。”当下微微一笑,向旁边的禁军吩咐道:“去找一条黑狗,放一碗血送过来。那条黑狗须得一岁大,全身漆黑,不得有一条杂毛。”
东郭高先前遇到什么事情,神情都十分平淡,似乎对一切无动于衷,这时听到王怜花要一碗黑狗血,登时吓得面无人色,魂不附体,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王怜花,额上冷汗滚滚而下,过了片刻,勉强镇定下来,说道:“都怪老朽眼拙,竟没看出公子也是同道中人。咱们相逢便是有缘,公子何必对老朽赶尽杀绝?”
众人初时见了东郭高的反应,都感奇怪:“这黑狗血历来传说有辟邪之效,可是这老头是人非鬼,听到黑狗血,何至于害怕成这副模样?”
待得听到东郭高说他和王怜花是同道中人,方始恍然大悟,心想:“看来这是他们这一道的禁忌,所以他听到黑狗血,吓成这副模样。这老头从前在手腕下面埋着一颗明珠,不知这蓝眼睛的胡人的手腕下面,是否也埋着这样一颗明珠?”
众人早已被东郭高描述的宝珠的种种神奇之处迷昏了头,想到此处,许多人贪心大动,都假装若无其事,偷偷打量王怜花的手腕。
原来五元教中人最忌讳黑狗血,平时连听都不能听到,倘若喝了半口黑狗血,不仅修为尽废,即使天天服用奇珍异宝延长寿命,也活不过三五年,而且死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其中的缘由,王怜花也不清楚,毕竟他对五元教了解太少,知道五元教有这一重大禁忌,还是因为梁子翁那本武学秘本中提到过此事。
王怜花对东郭高一无所知,姑且拿五元教中的禁忌一试,这时见东郭高吓得魂飞魄散,便知自己赌对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