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一笑, 说道:“唐玉对自己的同伴要求非常高,那种遇到点事,就心灰意冷、坐以待毙的人,不等敌人动手, 就已经死在唐玉的手上了。我想这人知道自己在兴州城多待一刻, 就有一刻的危险, 定会想办法赶在唐玉被官兵抓住之前,离开兴州城的。
但若他是一个聪明人, 就应该能够想到, 他没必要在这风头浪尖自己离开, 只要想办法让官府认为,唐玉的同伙已经离开兴州城, 或是已经在离开兴州城的途中, 被官兵杀死了就好了。”
王怜花知道贾珂的意思是说,唐玉被官兵抓住以后,极有可能说出自己的同伙的相貌, 来给自己换取一些东西,官兵当然也会按照唐玉说的同伙的相貌去找唐玉的同伙。
倘若唐玉的同伙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么他只会想到,如果他找一个替死鬼冒充自己离开兴州城, 万一替死鬼还没有离开兴州城,唐玉就已经落网, 而且已经出卖了他。那些官兵见替死鬼的相貌和唐玉说的同伙的相貌不一样, 不仅不会把替死鬼当成唐玉的同伙, 还会盘问那个替死鬼他的事情。
是以他不敢找替死鬼冒充他离开兴州城,以此误导官府,唐玉的同伙已经离开兴州城了, 他只能在城里坐以待毙。
但若唐玉的同伙是一个聪明人,那么他不仅会想到上面这一点,还会想到唐玉为了刺杀公主,假扮成宫人,在宫中潜伏多日,满嘴花言巧语。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其实在其他人眼中非常的低。
那些官兵发现替死鬼的相貌和唐玉说的同伙的相貌不一样以后,有人会怀疑这是同伙找的替死鬼,但是更多人会怀疑唐玉是在撒谎,说的根本不是他的同伙的相貌。
只要设法引导官府认为,替死鬼就是真正的同伙,好让官府放松警惕,不再像现在这样,重兵把守城门,不许百姓进出,那么他就有可能离开兴州城。
王怜花笑道:“我只希望他是一个聪明人,这世上哪还有比自投罗网更有意思的故事?不过现在街上到处都是官兵,全城百姓都已经知道,银川公主遇刺了,这些官兵在找刺杀公主的刺客,这时候还硬要出城,这个替死鬼只怕和唐玉的同伙半斤八两,来兴州城也是另有目的,死了也是活该。”
贾珂听了这话,忽然“啊”的一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了一个人。”
王怜花微微一怔,失笑道:“你说的是他?难怪我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眼底发青,黑云盖顶,今天一定会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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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萌世安今天先是带着官兵去了好几个妓院,寻找神志不清,疑似被妓院绑架的公主,还不等他找到公主,便又收到消息,公主和皇帝都遇刺了,赫连将军也为了保护皇帝,死在了刺客的手上,于是年轻女子也不找了,开始找从宫里逃出来的刺客唐玉。
罔萌世安带着官兵在街上找人,不觉时光过去,走到一家烤鸭店的前面,忽然听到斜前方一阵争吵声。
罔萌世安微微皱眉,绕过几家店铺,就见数十个百姓围成一个圆圈,甚至还有几个官兵站在人丛中看热闹,他们站的实在太过紧凑,罔萌世安站在远处,根本看不见圈子里面的情形,只能听见男人的怒骂声和女子的啜泣声,似乎是这女子从前偷过这男人的东西,这男人一直在找她,今天终于找到了,就要带她去见官。
罔萌世安向身边的官兵使了个眼色,七八个官兵立马走了过去,斥道:“不要站在这里挡道!”
众人见是官府的人来了,不敢不理,纷纷向旁边避让,给罔萌世安等人让出了一条道。
罔萌世安走了过去,就见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华服,左手抓着厚厚一沓银票,左手抓着一个少女的右手手腕,脸上满是凶狠之色。
那男人已经到了中年,那少女却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加之那少女容貌冰雪可爱,身形娇小纤细,此刻被那中年男人紧紧抓着手腕,哭得眼睛通红,鼻尖也红了,肩膀不住颤抖,模样说不出的可怜,谁看了都觉得是这个中年男人在欺负孩子。
罔萌世安皱了皱眉,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中年男人恨恨地将那少女的手腕甩了下来,说道:“大人,你别看这女人年纪小,又哭得这样伤心,就以为是我在欺负她。她就是一个小偷,一个骗子,上次我在路上遇到她,被她花言巧语所骗,进货用的八百两银子,全都被她偷走了,害得我生意一直熬不过去,店铺关了大半,老婆也跟着别人跑了,白了不知多少根头发,才终于熬了过去。
也是老天有眼,今日竟然叫我又遇到了这个骗子。”然后看向那少女,说道:“你也不必哭得这么伤心,你若是觉得委屈,咱们大可以当堂对峙,让大家都来看看,到底是谁没理!你身上这三千多两银票,又是从哪个倒霉蛋那里偷来的?”说到最后,大概是气得狠了,直接用手里那厚厚一沓银票去拍那少女的肩头,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
那少女侧身去躲那中年男人手里的银票,抽抽噎噎地道:“不是……不是我偷来的,这……这些银子是……是那人自己愿意给我的。”
那中年男人骂道:“你以为你是金子打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