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微笑点头,说道:“可不是第一次来么,还请兄台赐教。”
那人笑道:“那可不敢当!我们镇上有个人,叫作洪大福,他早年家里穷得叮当响,哪户人家都不肯把姑娘嫁给他。但他倒有本事,竟哄得我们镇上最有钱的庄老爷家的三姑娘和他私奔了。
他俩这一去,再没有一点儿消息,大伙儿都以为他俩早已死在了外面,没想到过了十七八年,洪大福自己回来了。那时他身穿锦衣,头带金帽,财大气粗极了,身边还跟着六七个标致的娘儿们。
其中一个娘儿们,眼睛还是蓝色的,细细的腰肢,高高的胸脯,她揽着洪大福的手臂,从东街走到西街,细腰一扭一扭,就把我们这里的少年郎都迷得口水直流。”
王怜花噗嗤一笑,说道:“兄台,你对这胡姬记得这样清楚,那时你也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那人哈哈一笑,点头道:“是啊!其实咱们这里,离西域近得很,时不时便会有胡人男女经过。我也不用骗你,从我记事起,我就已经见过四五百个胡人了。不过像那娘儿们这样标致的胡姬,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王怜花微微一笑,心下不以为然,哪有天香国色的美人,会做洪大福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商贾的小老婆?这位胡姬的美貌,想来也稀罕不到哪里去。
那人道:“我们听洪大福说,他和庄家姑娘离开以后,早几年穷困潦倒,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庄家姑娘就是生了一场风寒,又没钱看病买药,没过几天,就病死在破庙里了。
他好不容易凑到银子,把庄家姑娘葬了,又没脸回家见庄老爷,于是独自一人在外面闯荡。前几年发了一笔横财,这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了,只是因为庄家姑娘早逝一事,对庄老爷颇为歉疚,于是回来向庄老爷谢罪。
庄老爷压根儿不让他进门,本想让家丁把他轰出去,但他去庄家的时候,身边带了不少护卫,庄老爷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就只给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洪大福见庄老爷不见他,又说要自掏腰包,建一座高塔,来缅怀庄家姑娘,毕竟庄家姑娘生前最喜欢站在高楼上眺望风景。
等这座洪雁塔建成,洪大福又说这么一座高塔,空着实在可惜,于是把这座洪雁塔的一到四层,都租了出去。这洪雁塔最上面那层,开了一家饭馆,最下面那层,开了许多商铺,第二层是赌坊,第三层是妓院,所以每到入夜,就是洪雁塔最热闹的时候。”
王怜花哈哈一笑,仰头眺望这座高塔,说道:“他倒很会做生意。不过他的老丈人,知道他的女婿建来缅怀女儿的高塔,竟变成了赌坊和妓院,难道不曾去找洪大福理论吗?”
那人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庄老爷便是想要找洪大福理论,却也不能了。这座洪雁塔竣工的前一天,庄老爷就在家里摔了一跤,好巧不巧,脑袋撞在了石柱上,没等大夫过来,就已经断气了。”
王怜花一听,心念一动,叹道:“这世上的事,果然无巧不成书。那庄老爷过世以后,庄家的财产,都落入谁的手里了?”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庄老爷本来有三个儿子,说来也是巧了,自从这座洪雁塔开始动工,庄家便接二连三,出了不少事情。
庄老爷一共三个儿子,本来个个精明能干,结果一个和老婆睡觉的时候,因为马上风,死在了老婆身上,还有两个变成了废人,整日躺在床上,大小便都得别人照顾。
我们都说这座洪雁塔破了庄家的风水,庄老爷请过不少和尚道士来家里做法事,去晦气,也找过洪大福,要他停下修建洪雁塔,可是洪大福不肯。
没过多久,庄夫人生了一场病,但是家里惯用的大夫,因为奔丧回了老家,庄家就找了另一个大夫,给庄夫人看病,不想庄夫人竟被那大夫治死了。
庄老爷自从庄夫人死后,就心灰意懒,从族里过继了一个侄子,充作儿子。庄老爷过世以后,庄家的家产一分为三,侄子拿一份,那两个变成废人的儿子各拿一份,并且庄老爷留下遗嘱,侄子必须照顾这两个儿子,否则族里就会出面,将侄子那份家产拿走。
说起这个侄子,唉,这可真是家门不幸!庄老爷在世之时,这侄子看着又聪明,又机灵,对人也一片热心,庄老爷过世以后,侄子就迷上了赌博,天天来这洪雁塔赌钱,不到一年,就把他手里的家产全输了进去。
那时他还不收手,见两个堂兄整日价地躺在床上,什么事也做不了,两个堂嫂独守空房,一定寂寞得很,于是淫了两个堂嫂,然后伙同这两个淫|妇,把两个堂兄手里的家产,通通抢到了自己手里。
他若是能用这些家产,做点好事,庄老爷在地下也能瞑目了,但他控制不了赌博的瘾,每日都来这洪雁塔赌钱,没过多久,抢来的家产,又尽数输了进去。
他自己有手有脚,见债主来家里要钱,就拿上家里最后几十两银子,逃去了外地。庄家两个儿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偏庄家几处宅子,都被侄子输了出去。
庄家两个儿子别无他法,只能流落街头,大家看他们可怜,时不时给他们点儿饭菜或是银两,可是没过多久,他俩一前一后都死了。
后来大家凑了点钱,给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