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大出公孙止意料之外, 他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深渊,只听得嗖嗖风声和柔儿的惨叫声, 却听不见适才那个破窗而入的男人的声音。若非丹房的窗户大开, 昭示着刚刚确实有人躲在外面, 见自己将柔儿扔进深渊, 便破窗而入, 想要拉住柔儿, 但是一时没有收住势头,陪着柔儿一起坠入这深渊之中,公孙止甚至会认为那只是自己眼花了。
公孙止心想:“那人的身形和声音都有些耳熟, 可惜我没有看见他的脸, 不知道他究竟是谁。唉, 适才他躲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我竟然没有发现,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去了多少秘密。幸好他看见柔儿被我扔下去后,就冲了进来,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如今他和柔儿都已落入深渊之中, 无论他究竟是谁, 无论他知道多少秘密,都难逃一死了。裘千尺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世上除了我以外,再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言念及此,心中大感宽慰。
公孙止走到窗前,正待将窗子关上,突然间心念一动,想起一件事来, 不禁又妒又怒,寻思:“这小子看见柔儿遇险,就奋不顾身地冲了进来,可见他心中当真爱极了柔儿!柔儿还说她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情,嘿,倘若她和这小子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小子怎会心甘情愿地为她送命?说不定……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而是这小子的!”
柔儿貌美温柔,对他千依百顺,公孙止对柔儿自然颇有感情,此刻他亲手杀死柔儿,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适才决定杀死柔儿,他不是不难过,将柔儿扔进深渊,他不是不遗憾,可是这时他想到柔儿不仅移情别恋,背着他找了个男人,还和这个男人珠胎暗结,甚至想要哄骗他,其实他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心中那一点难过和遗憾,自是烟消云散。
他看着洞口,在心中寻思:“幸好我听说裘千仞要为裘千尺报仇以后,就决定杀你灭口,否则真不知道要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欺骗到什么时候!”当即挪动丹炉,右足一踩地下,面前这块石板重新合上。他对着镜子,整了整衣冠,然后负手离开丹房,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柔儿跟了公孙止这么多年,今日方知,原来丹房之下,竟然是一个深渊。她被公孙止扔了下来,身子笔直堕下,一时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放声尖叫。
突然之间,她腰上一紧,跟着向下的势头一收,整个人向上一弹,又向下一坠,随即又向上一弹。这样来回数次,她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绞在一起,好在她终于不再上下晃动。
柔儿哇的几声,吐出几口鲜血来,随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悬在半空,四下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一根细细的线缠在她的腰上,将她的皮肉勒得生疼,但就因为这根细细的线,她才没有继续向下坠落。
柔儿睁大眼睛,看着上方,隐隐约约瞧出一个人来。这人似乎一手抓着石壁,一手垂了下来,抓着这根细线。但是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平滑如一面镜子,哪有人类能抓住这样的石壁?难道这是山中的精怪?亦或是和自己一样,被公孙止扔了下来,最后惨死在这深渊中的人,死后的鬼魂?
柔儿不禁又惊又惧,颤声道:“是……是谁?”
只听那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柔儿在黑暗之中,看不见这人的面容,不过听他声音清朗,知道他是个男人,年纪不大,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活人。
柔儿登时心下一宽,忙道:“是我不好,还请公子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那人笑道:“唉,你应该知道,提着一个人挺累的,尤其像我这样,一手抓着悬崖峭壁,一手提着你。倘若我心情很好,多提你一会儿倒没什么,倘若我心情不好,说不定就要松开手,把你扔下去了。”
便在此时,忽听得水波激荡之声,自下方远远传来,似乎下方是一片地下湖,湖中生活着什么巨大动物,适才柔儿吐出的几口鲜血,落入这片湖中,这些巨大水族闻到了血腥味,开始在湖中寻找猎物,这才拨动水花,发出响声。
这片深渊本来就空间狭小,柔儿和这些巨大水族虽然离得很远,但她的鼻端仍然隐隐闻到淡淡的恶臭味。何况人在黑暗之中,本就容易越想越多,越想越恐怖,适才她瞧见救她这人的轮廓,都能把这人想象成山中的精怪,亦或是惨死的怨灵,何况是下方这些她眼睛看不见模样,耳朵却能听到声音,鼻子也能嗅到气味的巨大水族了?
柔儿越想越恐惧,忍不住抽泣一声,随即紧紧抓住身上这根细线。
柔儿握住细线,才发现这根细线大概只有十几根头发丝粗,似乎稍一用力,就会断开。她心中恐惧更甚,一动也不敢动,颤声道:“那你……你怎样才会心情好呢?”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我怎样才会心情好?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倘若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那我自然不会松开手,把你扔下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贾珂。
先前贾珂躲在水仙厅中,偷听公孙止和柔儿说话,当时便听出公孙止话语之中隐藏的杀机。之后他一路跟着公孙止和柔儿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