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最受不了王怜花和自己装无辜, 装可怜,这时王怜花脸上虽然戴着面具,但是贾珂见他眼光中满是期盼之意, 懵懵懂懂, 楚楚可怜, 明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 贾珂仍是心中一动, 随即整颗心都融化成了暖汪汪的湖水。
贾珂点了点头, 笑道:“好吧,我学给你看!”说完这话,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王怜花刚才的模样, 但仍然不够, 于是闭上眼睛, 开始想象王怜花当时的心情。
突然之间,贾珂睁开眼睛,看向王怜花,笑道:“怜花,你还记得那天我从苏州回来, 看你站在玉像之前, 脸上露出了什么表情吗?”
王怜花当然记得,当下点了点头, 奇道:“你提起这个做什么?那时你脸上可什么表情都没有。”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我刚进屋的时候,脸上肯定有表情,但是你一直不回头看我,自然看不到那时我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 不由大感心虚,连忙握住贾珂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摩挲几下,笑嘻嘻地道:“我那时只是想要故意吓一吓你,可不是真的不想看你,哪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常言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你提它作甚?”
贾珂笑道:“不是你问我你刚刚是什么表情吗?虽然当时我没有看见自己的脸,但是我想,我那时的表情,和你刚刚的表情,应该如出一辙。”
说完这话,贾珂又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自己该怎么露出这种表情:“嗯,我在外地出差,今天突然回到杭州,于是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想要给怜花一个惊喜。我来到卧室,发现床帐垂了下来,床前却放着两双鞋,一双是怜花的,一双不知道是谁的。”他一面想象,一面脑海中跟着浮现出相应的画面。
王怜花见他本来双目紧闭,忽尔眉弯眼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活之极的事情,不禁暗暗好笑,寻思:“我刚刚有这么高兴吗?”随即见他咬牙切齿,笑容就这样凝在脸上,似乎他在毫无防备之下,撞见了什么令他心碎,令他恼怒的事情,他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
王怜花不由一惊,伸手去摸贾珂的脸颊。但他的指尖还没碰到贾珂,就见贾珂睁开眼睛,看向了他,展颜一笑,说道:“你刚刚的表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王怜花见适才那种古怪之极的神色,已经在贾珂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于是手指屈起,改摸为弹,哒的一下,响声过去,他已用手指在贾珂的脸颊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贾珂平白无故地挨了王怜花这一记,心下一片茫然,不知道王怜花为什么要屈指弹他脸颊。但他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向王怜花笑了笑,问道:“你现在知道你刚刚是什么表情了吧。”
王怜花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然后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轻声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和你有关的事了。”
王怜花见贾珂脸上神色腼腆之极,不由对他大为鄙视,轻声道:“你一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你在不怀好意!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不老实交代!”
贾珂嘿嘿一笑,仍不回答。
王怜花手掌成爪,五根手指按在贾珂的肚子上,威胁道:“你再不跟我说,小心我手上用力,在你的肚皮上留下五个指洞!”
贾珂向他一笑,轻声道:“你这样一说,我便是本来想要告诉你,我刚刚想的是什么,现下也绝不能告诉你了。否则不就显得我是害怕你在我的肚皮上留下五个指洞,才把事情告诉你的?”说着垂下了手,握住王怜花的手背,笑道:“无论你怎么威胁我,我都不会害怕你。你要戳我,那就戳吧!”
王怜花向贾珂瞪了一眼,随即脸上露出笑容,那只按在贾珂肚子上的手,也手腕一翻,握住贾珂的手。
过不多时,厅中已经坐满了人。跟着又有几个宾客走了进来,随行的仆役见厅中已经没有座位,只得去外面借了几把椅子,各自放在几张坐的人少的桌子旁边。
待众人坐下,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汉子走到今日刚刚搭好的台子上。
贾珂瞧见这个中年汉子,不由“咦”了一声,低声道:“奇怪!”
王怜花听到贾珂这么说,心中有些愕然,因为他半点也没有看出,面前这个中年汉子有什么奇怪的。
王怜花看了这中年汉子一会儿,将他从头到脚,都仔细看了一遍。只见这中年汉子约莫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甚高,穿一身锦衣,胸口有一块不明显的油渍,约有指甲盖大小,看样子应该是几天前的油渍。他的衣袖破了一块,手上戴了一双手套,裤脚有些发皱,脚上穿了一双灰色的靴子,靴面上沾着一点脏污。
王怜花只觉这个中年汉子怎么看,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忍不住问道:“他哪里奇怪了?”
贾珂凑到王怜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王怜花不由一怔,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至少我在洛阳的那几年,洛阳可没有这个风潮。”然后看向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