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第三天, 张嫣揉了揉眼睛,很早就醒了。
“舅舅,快起床!”她拍着萧靖的脸, “今日要回门,要起来准备了。”
“你都没娘家, 回哪门子的门啊……”
萧靖睡得正香甜,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过了十月, 天气开始大幅度降温。他突然被人掀开了被子, 凉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差点尿都憋不住。
他连滚带爬起来, 急忙去放水。
等再出来的时候,张嫣给他递了外衣, 解释道:“高洋给我送嫁, 能算是娘家的代表。今日没地方好去, 干脆进宫去,看看他。”
萧靖酸溜溜地说:“他有什么好看的?”
来啊,看我,看我不要钱!不仅可以看, 还能上手摸,软的有,硬的也有!
“人家送田地和庄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要?”张嫣没想到舅舅那么爱吃醋,眨了眨眼睛,“听闻庄子是仿扬州的建筑,我没去过扬州,等舅舅有空, 带我去玩玩。”
“去,一定去。”
这不就是度蜜月嘛?
在邺城附近来个两三天的短途游,听起来不错。
两人用过早饭,一打开门,外面的风好大,吹得人脸上发干。萧靖洗干净手,捻了一勺凝固的杏仁油,在掌心里融化,一把搓到姑娘的脸上。
然后在她脸颊啪啪啪地打了好几下。
“舅舅,你打得我的脸好疼。”
“你懂什么,给你拍两下好吸收,气色多红润啊。”
“……”
张嫣很无奈,只能任由着他折腾。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说不冷,他非要给她加上一件斗篷。
有一种冷,叫家长(好像形容男主不太对?)觉得你冷。
“舅舅,我不冷的。”
“怎么不冷了?外头就两三度,风里夹霜,出去能冻死你。”
“来快穿上,抬手,很好。”
萧靖替张嫣把带子系好,拉下帽子,看她裹得像一只大熊一样,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真棒!
小张裹着厚厚的大衣,里头衬的羊羔皮,光是一件衣服都七八斤重。她被强行套上加绒的雪地靴,鞋子看起来又大又笨重,一点儿都不精巧。
热得她脚趾头都出汗。
这还不算什么。
她被逼着穿秋裤 :)
真是甜蜜的负担。
萧靖记得自己有棉花种子,秋冬正是要穿棉袄棉裤的时候。他跟没见识的小张描述:“棉花开出来,是雪白的一团,像白云一样。等我以后……好叫西北种棉花,给你做一条两斤的大棉裤。”
一条两斤重的裤子?
张嫣低头看看自己的羊毛秋裤,好歹贴身轻薄,她不嫌弃它了。那个棉裤估计穿起来很肥,那得多丑啊。
她是个爱美的,想要风度不要温度。
从王府坐车到皇宫门口,一说是长广王携王妃来拜见陛下,早已有轿辇等候在这里。
太监王有福等了好一会儿,吃寒风都吃饱。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这位盼来,讨好道:“王妃,请上轿吧,陛下等了许久。”
张嫣顺手递过去一个荷包,谦逊道:“有劳王公公了。”
荷包是丫鬟们的手工,里头放了两粒金豆子。人家是皇帝身边的人,出来吹风跑腿,若无好处,恐怕会心中不满。
王太监摸到荷包里的料,果然笑得褶子都出来。
莫问出身,这位是天生的贵人。
出身低贱的女子靠着一张漂亮脸蛋,被皇帝宠爱,不是没有的事情。但像阿淹这样得到高位,却依旧明事理的,少见。
穷人乍富,大多爱颐指气使。
有钱有势了,不使劲儿使唤人,怎么体现自己尊贵的身份?
这样的人很蠢。
太监王有福跟在轿子后面小跑着,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他和阿淹没见好几年,人家成了王妃娘娘,他却成了老太监。
听闻宫人陆氏跟着阿淹出宫,在王府享清福呢。
真羡慕啊。
王太监后悔,自己当日怎么没能慧眼识珠,认下阿淹这个干女儿,不然结下这份善缘的,就是他了。
还好,他当差的时候没有欺负阿淹。
不然陛下和王爷肯定饶不了他的!
高洋正命人把东西搬上来,他阴险地搓了搓手,要与段表妹、高演群殴高湛一个。
常山王默默带来随身的鞭子,段昭仪一看陛下准备的打人工具,傻眼了。
按照鲜卑习俗,打新郎的工具是小竹棍,大舅子和小舅子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当年段韶意思意思,硬是用细长的竹棍,发挥出一身好武艺,打得高洋差点要跪。
只是高洋准备的家伙——
“表哥,你这是藤条,不是竹棍啊?”
“皇兄,这……妙啊。”
“藤条好啊,打人光疼,不会伤筋骨,打屁股一流!”
高洋得意洋洋,抚掌大乐,连六弟都说好呢。他给弟弟、表妹一人发一根藤条,就等着高湛那小子过来。
萧靖携张嫣被引进去昭阳殿,一看三人这个架势,心中暗呼不妙。
遭了,他竟然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