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首尔后, 就拖着个行李箱在北方小城落地的夏攸宁人还没下飞机就懵逼了,她全身上下除了买机票剩下的一万多韩元之外啥也没有,这钱换成RMB都不够从机场打车去市区的。离开的时候走得潇洒, 落地了就苦逼了。
出发去韩国之前夏攸宁荷包鼓鼓, 一招回国成了流浪人士。要不是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笔记本,再从网上找翻译当兼职, 很可能会被警察叔叔带走,就这她也在机场流浪了快四天,等着兼职老板给她打钱, 不然真没地儿去。
这四天对夏攸宁来说是最苦逼的四天, 吃喝都得计算着口袋里还剩几个钢镚, 睡觉更是直接蹲大厅,每次别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总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发现是个流浪人士。身心俱疲的四天, 是夏攸宁最踏实的四天。
那四天, 她一次都没有想起过那个人, 每天就想着什么时候老板能打钱和今天睡哪不会被人侧目,以及, 剩下的钱还能吃啥。要不说悲伤秋月的人都是吃太饱闲得, 一旦得为生活奔走, 饭都吃不起,哪还有心思想什么故人, 活着就够辛苦了。
以前看小说经常看到什么神仙妖怪为爱苦等千年,千年后见到恋人的转世,冲上去就追。作为观众, 夏攸宁看这些情节的时候觉得轮回转世听起来多浪漫啊;成了当事人,夏攸宁就感受不到那样的浪漫,只能感受到小说角色里短短四个字的思念成疾, 被放置于现实中根本没有什么痛彻心扉的哀伤。
夏攸宁就没有,她感受不到什么叫心被挖走一块那种东西,也理解不了什么是,你走了我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思念你。她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该干嘛干嘛,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
重新翻看老番当新番看,看到好看的情节她还是会笑,笑得可大声了,哪有什么相思成疾的样子,就是个沉浸于漫画的二次元少女。重新把有趣的游戏翻出来玩,通宵刷怪的时候,哪想得起来什么男人,只有自己要刷新排行榜的斗志,谁看都是厌学少女。
重回少女时代的夏攸宁在升上高中之前,都没想过她还会思念他。直到班里有个家境不太好的孩子被欺负,欺负她的人嘲笑她家贫,住在半地下室。少女夏当场就爆了,手上的漫画凌空砸在不良少女的脑袋上,全班都傻眼。
平静的海面骤然浪涛浪涌,差点把混吃等死的少女拍死在沙滩上,她开始存钱准备买一个半地下室。
夏攸宁很少想起某个具体的人,也不过就是在吃到好吃的时,脑海会突然闪过,她和他或他一起吃过;夏攸宁很少想起某一个人,也就是天气不错的一天,出门逛街,逛到某个街角,她会想起,她和他或他也来过这里。
进游戏的第一天确定自己五感通透后,夏攸宁就没有把游戏当游戏玩,在她的理解里,游戏更接近一场穿越,带着系统金手指的那种穿越。到第二轮她也没有纠结过游戏,不就是从单穿变成了‘慢’穿么,还是穿越啊。这是第三回,她也没有纠结过什么自己活在游戏里,还是延续穿越的想法。
古往今来多少大佬都在寻求的永生,夏攸宁自觉自己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是应该放鞭炮庆祝的事,干嘛纠结游戏不游戏的。
但她在漫画咖啡馆见到同样是少年的李准辑时,有一瞬间她想,如果游戏只是游戏就好了,那她就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策划的锅,不是她的问题。是这个傻逼游戏的策划不做人,她没错。
偏偏夏攸宁没办法只把跟她共度无数春秋的两个人,乃至于再度遇见的第三个人都当做AI,在她的世界观里,这明明就是一场轮回转世。她卡了BUG没喝孟婆汤,他喝下了,所以程序不断重置。
动漫、电影、电视剧、小说,乃至于游戏,搞玄幻爱情设定的时候,男女主角总会有几度轮回,总会有一方轮回被迫失忆,另一方就苦等。记得一切的那个人等待恋人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再一次又一次的爱上对方,直至恋人离去,再度等待下一个轮回。
当观众的时候夏攸宁从来没去思考过,轮回的恋人,什么都忘却的恋人,真的是原本的那个人吗?等她成了等待的那个人才发现,编故事的人从来都没说过,新人就是新人,所谓故人只是等待者的自欺欺人。
所以说,爱上转世的恋人什么的,就是被文人用春秋笔法美化过的另类劈腿而已。
也不对,如果恋人离开了世界,就真的是凉了。那她应该算是丧偶再找?
果然爱情什么的,生生世世,海枯石烂,也就是说得好听。
2015年,冬。
从特殊角度而言,已经丧偶过两次的另类寡妇,正在旁观三世轮回的‘新人’跟别的女艺人告白,还是特别智障的告白方法,狂吃猪蹄告白。
夏攸宁是真不知道编剧或者导演在想什么,非得用如此奇特的方法展现男主愿意为女主做一切蠢事的爱恋。她现在就是个翻译,没什么资格去评价电影怎么拍。
翻译本来还想着中午休息时间那么短,男艺人全用来给粉丝们发福利了饭都不吃,怕不是有什么大病。等这段开拍,她就了解了,人家特意空着肚子好吃猪蹄。在拍摄时假吃什么的,非必要,没有一位敬业的演员会那么干。